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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嚎叫兩聲發洩發洩,可一想到這是在母親溫暖的懷抱裡,不表現出感激涕零的情緒倒罷了,竟然嚎叫,簡直就是褻瀆,便忍住了,只是猛烈地捶了捶腦袋。這的確是一個比較妥當的動作,甚至完全可以說是非常理智的,頗有那麼一些預見性的動作。並不是因為這樣避免了粗暴無禮的舉止,而是因為我覺得好像把自己捶醒了。我只感到在短暫的暈眩過後,彷彿突然有種滌魂蕩魄的感覺,神清眼亮,氣爽通靈。
當年的經驗似乎在提醒我:是不是可以獲得更多的母愛呢?
偉大的父親是有資格一夫多妻的,這一點也不違揹人世的婚姻法則。
噢,天啊,我激動得又在講堂上跪了下去,淚如雨下。這一次的淚水卻不是為母親流的,而是為自己。因為再聖潔的母愛也不會教給我這種觀念,換句話說我完全憑靠自己的悟性超越了一般意義的母愛,為自己建立了一個全方位的母愛的世界。再換句話說,我的所謂天生的母愛缺失不僅僅可以得到完全的補償,還有可能成倍成倍地撈回來。
嶽麓書院,麓山寺,雲麓宮,三教歸楚,永鎮大麓,儒佛道共事 一夫,它們不也是我的母親嗎?我長久地跪在講堂上,吸吮書院的乳汁,仰望山上兩位幽深青黛的母親,心中生出無限的溫情。
於是我好像立刻就聽到了麓山寺裡的鐘聲,聞到了雲麓宮裡飄散的仙氣香菸。我知道,它們在召喚我,希望我也能體會體會它們的母愛。雖然較之於書院它們離得稍稍遠了點,然而或許也正因了這種遠,它們的愛便顯得高且厚,更接近上天的思想,更使人容易看清人世的滄桑。我想,那兩處聖地也是應該去莊嚴鄭重地拜訪一次的。我徵求了一下書院的意見,它沒有回答,但我知道它的沉默就是贊同。
次日下午,我晃晃悠悠地散步到了愛晚亭,小憩片刻,便拾級而上,開始了我的神聖的尋親之旅。
足有半年沒爬過山了。春天在山外早已消失,就是在山谷裡也似乎僅剩一點稀薄的影子,可在半山腰一帶,竟然還保持了八九分的旺盛。原來半山腰一帶的樹木是整座山上最茂盛的,不光有大批百年參天大樹,更有不少數百年的稀有古木,有的腰圍之粗壯,兩三個身高臂長的大漢都抱不攏。不知它們是修成了靈氣還是更多地感受了日月風雨的滋潤,故枝繁葉茂,依然生機盎然地透出幾分春意,溼漉漉地潤澤著人心。跟這奇妙的情景十分和諧的是山路旁邊開了不少野花,居然都有著三四月份的那種自豪與孤傲,在一片潮溼的綠色中跟我昂然對視著。
夏天的那些小動物們現在全部開啟了嗓門,拚命地叫喚著,有的像朗誦,有的像歌唱,有的自然像嚎叫,彷彿是被濃稠的暑氣逼的,不叫喚就憋得難受。
山路兩邊有許多墳堆。我突然心裡一動,決定去憑弔憑弔。那些躺在墳裡的人,有些我熟悉,有些不熟悉。他們都是民國以後的仁人志士,平生業跡驚天動地,令人讚歎。我虔誠地站在一塊塊墓碑前,胸中翻滾著一道道奇怪的心潮。與其說我在憑弔,不如說我是借物抒懷,感傷身世。想我自幼飽讀詩書,遍覽歷史典籍,文蹈武略,常欲與日爭輝,比天及地,有平掃六合之心,囊括宇宙之志,哪知這種舊文人的理想與現代社會格格不入,少年苦短,青春漸去,夢裡騎馬,淚中歌飛,而立將至,一事無成,形單影隻,生死茫茫,空望得一波秋水,淹過萬丈豪情,慘慘落日,悽悽魂歸。我忽然好生後悔,事先怎麼沒想到寫一篇祭文,在這墓前輕誦,因著墓裡那些英魂曾經對我的盅惑,便將我的魂魄與它們做一處祭祀。當然,這會兒我的心思其實也就是一篇祭文,雖沒化做文字,意思卻是分毫不差的。那麼,偉大的英魂們,和著我的遠逝的雄心與壯志,尚饗吧!
這是嶽麓山上一道最深的峽谷。峽谷的中央便是麓山寺。在被炸燬了半個多世紀後,一座金碧輝煌的大雄寶殿重新出現在了楓火檀香之中。雖然它太新了,讓人看著有點膩味,不過我終究還是能跨越那悽惶慘淡的半個多世紀,從它的某一兩處陰暗的角落裡去尋找它曾經的氣韻和身影。要做到這點其實不難,只需要把自己的苦難經歷轉化為山寺的歷史就可以了。一般來說人們轉化自己的快樂是非常吝嗇的,而轉化苦難則相反,尤其像我這種已早不知快樂為何物的人,更其如此。何況寺裡還有花卉和香草,還有永遠不會變色的泥土,不都是曾經山寺的一部分嗎?置身它們的中間,再有那麼一兩縷峽谷的雲煙,迴歸歷史,或者說體驗歷史,是非常容易的。故我相信,千百年的古老氣質仍然在這座大雄寶殿上有所體現。那被炸燬的半個多世紀不過就相當於一種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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