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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我只能不斷地來騷擾它。騷擾它,是我的宿命,也是它命裡永遠除不去的精神病毒。
新的一年似乎頗有些新氣象。最讓我歡喜的是才狗子終於滾蛋了。幾個食堂主任輪換,他追隨秦輪去了湘江邊上的一座食堂。走的時候他狠狠地翻了我一個白眼,沒有將我收拾得服服貼貼,他顯然一萬個不甘心。我看著他耷拉著狗尾巴遠去的樣子,聽著他不甘心的喘息聲,心裡十分舒坦。沒有人惦記的日子實在是太愉快了。然而這種愉快中卻又包含了極不愉快的因素。因為愈是愉快我就愈是覺得這幾年在才狗子的淫威下過得實在窩囊。其實我也是不甘心的,而且越愉快就越不甘心。我暗暗發誓,將來一定要找機會收拾那個東西。我認識到為人處世不能太老實,不管精神世界是如何的富有,不管在精神世界中能享受到多少快樂,在現實的世界裡還是必須學會厲害一點,一味的忍讓只會使自己陷入人際關係的窘境中,所遭遇的種種損失其實有很大一部分是精神上的東西沒有辦法彌補的。這種深刻的認識使我在跟新主任交往的時候開始強調氣勢,一種既不給人以咄咄逼人的感覺又能夠讓人給予我十分尊重的氣勢。我自認為這種經驗一定非常實用,絕沒想到自己又犯了一個自以為是的錯誤。新主任姓張,長得有模有樣,看上去似乎是個很好說話的人,實際本質上他跟秦輪一樣,對我這種來自知識分子階級的下屬從一開始就沒有好感。可惜我沒有看出來,在那種“我一定要學得厲害一點的”的心理支配下愚蠢地跟姓張的傢伙暗暗地較著勁。
最後的結果是我發現“無知”在很多時候竟然是一種極其聰明的自我保護的方法。秦輪和才狗子當道的幾年,我基本採取的就是這樣的生存之道,雖然捱了許多整,畢竟最後安然無恙。可當我自以為有了工作經驗之後,自以為自己的工作處境將大為改善的時候,我卻遭受到了幾乎致命的打擊。顯然我的所謂經驗只是十分膚淺的經驗,而膚淺的經驗是不能使用的,就像有的果實,沒有熟透是有毒的,不慎食用肯定出問題。與其老想著表現自己膚淺的經驗,倒不如老老實實做個無知的人,反而讓人容易接受一些。直到那個姓張的傢伙對我忍無可忍,採取了決斷的措施,我才認識到這一點,並且已經根本沒有挽救的可能了。
那一天,我正在幫菜案切辣椒。我懶洋洋的用一隻腳站著,另一隻腳踩在一隻裝滿了白蘿蔔的筐上。兩隻手也沒全用上,左手插在皮帶裡,慢悠悠地切著。這樣子的確讓人看不慣,那姓張的傢伙便過來訓斥我。天啊,我豈能受得了這個,立刻頂嘴,雙方就這樣吵開了。他衝我狂叫著要我滾蛋。我怒不可遏,衝上來準備給他一刀,幸被眾人奪下。
我被掃地出門,給退到了科裡。
不過我慶幸這個結果,因為我將之視為解放。終於不用每天天不亮就起床了,終於不用每天像牛馬一樣地接受他人的驅使了,終於做回了那個本原的自己了。
開始一段時間,我每天都要去科裡掛號,翻翻報,呆坐著看看變幻不定的天色。當我從這樣難以捉摸的天色變化中認識到了人生的難以捉摸時,我對自己的處境就有了非常現實的看法。那個姓張的狗雜種,我其實並不恨他,因為我若處在他的位置上同樣會像他那樣收拾像我這樣膽敢藐視我的權威的小雜種。我認為今天的窘境實際是自己潛意識裡的一種希望。現在閒暇無事,沒人打擾我,我把事情的前前後後想了又想,覺得肯定是的。也許在一種正常的情況下我沒有膽量做出離開食堂的決定,便暗地裡設計了一個這樣的辦法,假他人之手成全自己。因為是潛意識,所以我把自己都蒙了過去,這也是必須的條件,否則如果能清醒地認識到這種潛意識,那對於後果的恐懼一定會阻止自己這樣做。現在木已成舟,我的理性便把潛意識放了出來,目的是更好的安慰自己,因為不斷地肯定這一點,就能不斷地減少我對自己的悲觀看法,尤其是為人處世方面的。我就越來越坦然,一度甚至覺得自己已成了一個整天坐辦公室的人。我不敢說自己一定不會再回食堂了;但我感覺自己很有可能就此永遠告別那個地方。我需要新的生活,儘管新的生活連一點影子都看不到,但我必須首先在心裡看到,這是能真正得到它的前提。科長起初還找我談談話,可我總給他一個十分木訥的感覺。他在背後對人說:“他一副老實巴交的樣子,我還真不好拿他怎麼辦。”
人生就是這麼有意思。我本不想給人老實的印象,卻被人一腳踹出來,到底還是不得不低下高昂的頭顱,變得比從前還要老實,從別人轉述的科長的口氣裡,我甚至覺得我的老實已經讓人覺得我實在可憐,不忍心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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