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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他的快樂建立在我的不快之上,一旦這種習慣被改變,他會過得很不自在,他當然絕不會允許這種情況發生,最重要的是他現在依然具備這樣做的力量,雖然不是絕對的力量,可用來保證他些微的快樂還是足夠的。再比方說那些同事,因為我的沉默,他們總喜歡認為我是瞧不起他們。如果說這種心態在去年還殘留了一些的話,那今年我真是連一絲一毫也沒有了,一個混得如此悲慘,將自己的精神世界切割得如此支離破碎的人怎麼還有資格瞧不起別人,哪怕對自己還有一丁丁點的滿意就相當難得了,而實際上這幾乎是可期不可求的。但同事們不瞭解我,他們在我終年陰鬱的臉上居然總是能生出被蔑視的感覺。這實在是有些滑稽可笑。不過我一方面覺得那些傢伙太他媽不著邊際,一方面又不得不承認其實他們並沒有錯。還是我曾經檢討過的那句話,落到了這步田地,那一切一切的錯,都是我自己的錯。我知道這些人際關係方面的麻煩是我無法解決的,所以相對而言倒漸漸能夠坦然處之。因此最令我不爽的便是那種無形的東西,是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氛圍。它們的特點和性質決定了我根本找不到應付它們的辦法。單純從區域性的力量而言,也許它們微不足道,可問題是它們無時不在,無處不在,這就難辦了。就像一條小溪裡的涓涓細流,力量微弱得有時連一片樹葉都推不動,可時間久了,它卻能改變某些岩石的形狀。我覺得我現在置身其中的就是一種具有了這種清泉一般力量的氛圍。時間長了,它簡直讓人感到恐怖。
有一陣子我在整座校園裡轉來轉去。非常奇怪,我居然沒有選擇山谷。其實仔細一想又覺得很正常,山谷只是一個梳理精神的地方,可當需要解決塵世間的什麼問題時,它的功能似乎就不那麼明顯了。再一個,山谷的雲煙,湧動的松濤,偶爾也是可以讓人生膩的。跟從前的記憶比,校園變化很大,顯得凌亂不堪,好像欠收拾。然而又想,也許這種“欠收拾”跟我的心靈有關,連自己都疏理不好的心靈又怎麼能把外面的事物疏理通暢呢?不過凌亂的校園卻讓我有些喜歡,這是跟心靈的凌亂不同的地方。一個不可捉摸的校園顯然比一顆不可捉摸的心靈能給人帶來一些希望,哪怕僅僅只是一種希望的感覺,總比荒蕪要好。我沒想到,我還真的在這種盲目的遊走中找到了這麼一點希望。一天,我碰到了一箇中學同學。談及現狀,都很無聊,他就慫恿我打麻將。從他的嘴裡我這才知道外面的世界變化實在太大了,曾經被打倒的人,現在只要活著,就又飛黃騰達了起來;曾經被砸碎的罈罈罐罐,現如今都成了古董,價格飛漲;曾經被否定的娛樂生活,眼下正在成為時髦的享樂方式。麻將我是知道的,當年我很小,父親他們那幫臭知識分子每天晚上無聊之極,就躲在一個全校著名的右派家裡搓麻將。我當時還玩不了這東西,只是在他們那謹慎小心、偷偷摸摸的行動中尋找我的快樂,我覺得我比大人們了不起,他們居然會那樣害怕,我想有一天我玩那東西的時候一定光明正大。我現在確實可以光明正大地玩了,然而卻再沒有那種了不起的感覺。我覺得我比當年的父親他們還要可悲,因為他們的可悲是時代的錯誤,是不必為之揹負沉重的心理負擔的,而我的可悲完全是自己的錯誤。麻將似乎成了一塊塊的磚頭,整齊地碼在我的心上,搬開,再碼好,搬開,再碼好。這樣一種碼法,是比一直碼著不搬開更讓人不堪忍受的。可我似乎又不得不忍受,因為現在只有痛苦才能使我麻木。
我恨那個同學。我對他印象很不好,他是個油子,曾經對我出言不遜。我簡直不明白自己怎麼能忘記從前的過節而在麻將的世界裡如此追隨他。幾塊小小的磚頭,刻上了一些簡單的符號和文字,圈成一座古城,債臺高築,點上幾柱烽火,居然就讓人們尋找到了另一個世界,一個似乎完全可以跟現實的世界等量齊觀的世界,因為它裡面也包含了人們的全部情慾和感覺,再由一張張的紙幣將這些情慾和感覺切割成碎片。它讓人麻木的功能使我很多時候弄不明白是應該感謝它還是憎恨它。實際上剛剛入城的時候我就很懷疑這樣做的正當性,我擔心它會引發一系列新的精神問題,使自己陷入一場更大的精神災難之中。可我控制不住,好像中了魔。其實魔在心裡,麻將只不過是它的一個影子,可笑我卻倒過來看了,允許自己無條件地成了它的奴隸。
我完全被麻醉了。在令人憎恨的食堂之外,在失去明月之後,我迅速找到了一個自慰的方法。儘管這方法很慘,它幾乎要耗掉我一個月大部分的工資和獎金,以至我現在常常連菸酒都買不起了,我卻仍樂此不疲。當然,嚴格說來這話是不對的,本就是因“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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