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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個新聞,把船運公司那人的死亡推給了偶然事件。
彭安從吳耕順的案件裡摘離了出去。
彭安對外的說法是,因為擔心那人有團夥作案,於是在蛇死亡以後,他逃去杭州。如今案子已破,他才回來上海。
吳耕順死了,日本人沒再踏進過吳家的門。無人在意一條狗的死亡。
彭安回到大洋房。
春末,陸姩聯絡裁縫店,準備做一件夏天的旗袍。她問彭安意見。
她穿旗袍特別好看,紅的青的,五顏六色鋪到她的身上,像是天邊發著光的雲彩。可是彭安說:「太陽大,別曬傷了面板。讓老裁縫把開衩縫低吧。」
才到裁縫店外,迎面來了一個奔跑的少年。他低頭跑,眼睛只是盯著路面,卻不抬頭。人就要撞過來。
彭安避了避,卻避不去。
少年的頭直直磕了過來。
彭安看見他額上的一抹鮮血,同時,聽到少年的嘴皮子動了動。
少年:「壞蛋。」
彭安想,自己最近做了什麼壞事呢?哦,前兩天他去參加日本商社舉辦的一場晚宴。這個少年嘛,是他從宴會廳出來的街口見到的。
衣衫襤褸的少年連鞋子都沒穿,光著腳踩在了彭安的鞋上。
黑亮的鞋面瞬間多了一個灰灰的漬。
少年跑得飛快,轉眼不見人影。
陸姩聽到了這句「壞蛋」。彭安面對的不只是日本人的刺探,還有國人對他的誤解。
她挽起他的手,拉著他去裁縫店。
裁縫店的小姑娘畢恭畢敬,拉著尺子過來量身材:「太太,對,這樣站著就好。」
外人對陸姩喊著「太太」。
然而彭安想,他和陸姩沒有向對方剖析過心意。他冷靜自控。至今他堅持,他不喜歡女人,不喜歡男人。
人生性總是有點賤。比如陳展星,陸姩好好的時候,他不當一回事。直到她涅槃重生,他才醒悟她很有趣,念念不忘。
彭安得到了陸姩,日子越久,卻是淪陷。這與人的天性不符。
裁縫店的小姑娘說:「太太,你真美。」
彭安從鏡中望見陸姩的一段細腰。
他不容易被滿足,哪怕和她在一起,他也沒有把她抓得特別緊。
她愛恨強烈,始終惦記著北坳山上的那個墓碑。
陸姩轉頭,眼睛裡有什麼東西閃了一下。她定睛望過去,只見對街站了一個少年。
少年舉著一把不知是弩或者弓的自製武器,武器的尖上有像利劍一樣的光,直指站在門口的彭安。
陸姩就要向彭安而去,腰上卻被尺子扯著。
她慢了一步,她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她彷彿又回到那一個晚上,渾身顫抖,背上冒汗。
裁縫店的小姑娘正在丈量,兩手扯住尺子的兩端,正好把陸姩的腰給捆了起來。
陸姩立即推掉小姑娘的手。她的速度不及利箭的迅猛。她眼睜睜望著寒光停在彭安的身上。她撲向彭安。
小姑娘嚇一跳,手上一鬆。
正如錢進所說,在這個時代死一個人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當街的大家就是看著那個少年放了一箭,一溜煙又跑。
沒人想著去追。
兩三秒的時間。冷汗把陸姩從頭至腳涮了一遍。
彭安的深色外套,心口的位置有一灘汙漬。
出門時,她給他系領帶,明明見到他衣著乾淨,哪來的汙漬?她的腦子有點空白,覺得是血跡。她不敢去碰他,輕輕喊著:「彭安,彭安。」
彭安一時間不說話。陸姩幾乎沒有失魂落魄的時刻。他曾覺得這個女人哪怕到了臨死前一刻,都不會讓自己露出軟弱的一面。
但她現在手指泛白,指尖顫抖。
他告訴她:「我沒事。」
陸姩突然想起來,那個少年撞人的時候額頭有血跡,估計就是這團血粘在了彭安的外套之上。
「沒事就好。」她捂一下臉。剛才似乎失態了。
彭安看見她的眼角,突然拉起她進去裡面的試衣間。
老裁縫和小姑娘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傻傻站在原地。
彭安關上試衣間的門,伸手去撫摸陸姩眼角的那一滴水珠:「別怕,我沒事。」
那個少年沒有瞄準,射到旁邊。
陸姩之前告訴彭安,她擔心,在剛剛那一刻,她不只是擔心,她是懼怕。她憶起在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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