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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州。

塘前街還在,但是賣鹿離漿的鋪子早就沒了。

芙蕖牽著馬站在早已物是人非的路上愣神。

曾經的白府還在,但門庭冷落,不復舊時的模樣。

常言道,近鄉情怯。

芙蕖一路往揚州來,非但沒有任何情怯,反而只感受到了急切。

她勞苦奔波到了揚州,卻又一時失去了目的,不知該往哪去,該做什麼。

謝慈只留下了一句語焉不詳的揚州。

她便追著他那句語焉不詳,義無反顧的來了。

然後呢?

芙蕖悵惘的在揚州遊走了幾日,找了家客棧住下,謝慈還沒有信傳來,白合存也還沒到老家,她就這麼漫無目的混著,一日晚上坐在門檻上,聽見有貓叫順著牆根傳了過來。

芙蕖回過神,順著聲音的來處望去,見到一直黃白相間的幼貓,正歪頭看她,小貓剛下生不久,只比巴掌大一點,走路都蹣跚。

芙蕖和那小野貓看對了眼,彼此一動不動注視了良久,小貓忽然張開前爪,往她的繡鞋上一撲,然後掉頭就跑,待跑遠了,又停下來回頭看她。

芙蕖和它聊了起來,問道:「你娘呢?」

小貓舔了舔爪子。

看樣子是沒娘了。

芙蕖盯著那小貓,忽然心生一股同病相憐之感。

想當年,她也年幼不懂事,沒了娘又失了爹,脆弱得一捏就死,傍著謝慈的那一念善心活了下來。

倘若她也是隻貓,此生該何去何從呢?

——不能忘了自己是誰。

——不能忘了自己要做的事情。

芙蕖最近閒著沒事就悟這兩句話。

悟著悟著反倒在牛角尖裡越鑽越深了。

她現在不僅不知道自己是誰。

更不知自己這一生到底是來世上幹什麼的。

午夜子時氣血湧動,心煩意亂的時候。

她才偶爾能想明白。

——她是個人。

——她活著就是為了死的。

想開了這一切,她便能放下心思,昏天暗地的睡個好覺。

結果睡飽了一睜眼,又陷入了混沌的死迴圈。

芙蕖在六歲那年,為了保護一隻幼貓,寧可將自己的頭放於鍘刀下。

如今,她瞧著憨態可掬格外討喜的小貓,面無表情的從地上撿起石子,將貓趕走了。

不能救,她想。

死在少不知事的年紀才是終生幸運。

她如果那時候死了就好了。

芙蕖在客棧中又閒了幾日,尋思著出門再打聽一些訊息。

然而,剛推開門,走了不遠,瞧見房屋後的花草裡躺著一團毛茸茸的物什,整個人猛地在原地僵住了。

是前幾天出現在她房門前的那隻小奶貓。

芙蕖看著它一動不動的模樣,心裡咚咚直跳,知道多半是不好了。

她上前蹲下撈起小貓。

它的身體僵硬的像塊石頭。

死了。

芙蕖使勁眨了眨眼。

她明明很想哭,但眼中卻乾澀得像龜裂的旱地。

渾身的血衝到了她的頭上,鼓動著她一陣一陣的眩暈——「我拿石頭趕走了你……你恨我,你報復我……所以你要死給我看是不是?一定是……你就是故意的!」

店小二清晨繞著院子清掃時,見到了蹲坐在草中喃喃自語的芙蕖。

小二哥上來就從背後拍她的肩板:「哎,客官,您這是怎的了?」

芙蕖因今日要出門辦事,所以做了利落的打扮,從背後看,有幾分男女模辯的意思,也是她一回頭,店小二才注意到這是位姑娘,心知冒犯,正打算致歉,一眼瞧見她手中託著的死貓,頓時驚呆了:「客官,你你你……你把小黃掐死了?」

芙蕖渾渾噩噩不做反應。

店小二也顧不得失禮不失禮了,撲上來就扒芙蕖的手:「撒開,你給我撒開……」

芙蕖經過他的觸碰,感受到了正常人身體的溫度,驀地回神,低下頭,才驚覺她的手,早已不知不覺鉗進了小貓的身體裡,將它弱小的身體攥到了變形。

芙蕖立即鬆手。

店小二抱著他的小黃憤恨地瞪著她。

原來是有主的貓。

可有主怎麼會死在外面呢?

「你沒照顧好它。」芙蕖對那店小二說:「你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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