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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長庚話音剛落,一股濃香便由廳外襲來。顧乘風和蘇榮都朝廳門看,卻見兩名紫衣少女打著紫色小燈籠將一位紅衣女子引進大廳。那紅衣女子戴一頂淡紫紗笠,步履輕盈,身後跟了四名素衣丫鬟。她走到常氏兄弟身旁,盤膝而坐,那股香味又濃了些。
“這香味濃而不烈,該是以上百草藥調製而成的。”顧乘風說。
葉長庚剛要說話,卻叫葉琮搶了話頭:“這叫血魂香,草藥是用了不少,可是單憑草藥,你也調一份試試!”
蘇榮說:“我聞這香,總覺得邪門。”
葉長庚對二人道:“這女子名叫常朝雲,法號擎羊子,是常家小妹,擅用迷香,修為道行都遠在我之上。我有一名家臣死在她手上,屍身無半點傷痕,五臟六腑卻盡碎了,足見其修為之精。這血魂香的確是拿百餘草藥精粹調和而成,可是初調的香料非但不香,反而惡臭難聞。”
葉琮探著身子,接過父親的話說:“他們常府把丹房建在花園底下,我曾溜進去偷過一缽初調的血魂香。那味道,只消沾上一星半點,是一個月也褪不乾淨的。比茅房臭多了。”
蘇榮忍不住笑,問葉琮:“那如何才能把那奇臭無比的東西調得這般好聞呢?”
“用壯年男子的血肉。”葉琮壓著嗓門,說,“取七七四十九個壯漢的心,在丹爐中以九寒熾火煉化百日,直到金丹成形,便將那初調的香料投進去。只消半日,血魂香就煉成了。”
顧乘風和蘇榮面面相覷。葉琮還要繼續說話,大廳突然靜了。通往內室的垂簾已經撥開,睿王大搖大擺走了出來,身後跟一名貌美如花的婦人。睿王著一身紫底金線繡花的深衣,戴一副通天冠;身後婦人著白衣,高高的斜髻上戴一支奇大無比的流雲步搖。葉長庚湊近顧乘風的耳朵,道:“這便是睿親王和他愛妃柳令如。柳氏為白夷女子,穆郡王生母病故後,她便由妾室升為王妃。你別看這柳氏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其實頗有些魔界修為,不可小覷。穆郡王生母之死,我覺得與她有莫大的關係。”
“郡王呢?怎不見他?”顧乘風壓著嗓門,也湊近葉長庚說話。
“穆郡王成年後去了封地。睿親王雖不捨得,奈何祖制如此,他也不能違抗皇上的聖意呀。”
“那睿親王自己怎麼不去封地?”
葉長庚道:“當今皇上得以順利登基,靠的是丞相李幼桓和睿親王。三十年前先帝北巡染了惡疾,歸途中賓天,留下太子和當今皇上二王爭奪皇位。其時,紀南城以外半數兵權在常庭嶽之手,還有一半,掌握在當時的鎮威大司馬謝濤手上。睿親王收買了謝濤的兩個親信,將謝濤刺殺在軍營。常庭嶽趁亂髮兵圍住紀南城。當今國舅爺司馬焱與常庭嶽裡應外合,生擒太子,廢其封號,將他押在地牢,不久他便離奇病亡了。你想,睿親王和當今皇上是同胞兄弟,他又對皇上登基有功,他想留在紀南,皇上怎好趕他回封地呢?”
二人低語的功夫,眾儒生已經嘰嘰喳喳論起時事了,顧乘風心想,當年諸子百家爭鳴也該是這般光景。說話的儒生雖多,依顧乘風看,有些真本事的只有兩人,一個叫張必用,一個叫雙陽。張必用是邑州人氏,開了一間私塾,在邑州也算得上名士。由於邑州緊挨著紀南,他又仰慕睿王,所以每月他必來紀南拜見睿王。雙陽投靠睿王已有三年,在睿王諸多門客中,以才思敏捷著稱,談吐鏗鏘,舌燦蓮花,深得睿王器重。可在葉長庚看來,雙陽卻是個不折不扣的小人。葉長庚若非官居高位,顧乘風都要以為他如此評價雙陽,純粹是出於妒忌了。
“此人確有口舌之才,然而心術不正,再高的才氣也是枉然啊。”葉長庚湊在顧乘風耳邊說,“本來睿親王廣邀天下儒生,是為江山社稷、人民福祉。這個雙陽卻對當今聖上出言不遜,大發忤逆之詞已有多番。那些話若叫好事之徒傳出去,豈不汙了睿親王一世英名?若為人利用,大做文章,睿親王恐招大禍啊。”
方才聽雙陽所言,雖言辭激烈了些,顧乘風倒未聽出忤逆之詞。葉長庚這一提醒,他再聯絡張必用的話,竟也察出雙陽言辭不妥了。譬如說到外省民疾,張必用認為,“紀南城集主幹之旺,斷枝蔓之源。國家大小事務全由皇城排程,卻因為親疏遠近不同,失了公平尺度。故紀南富,邑、輝二城次之,邊區貧苦。這是為臣之失,更是國制之憾。臣子食君俸祿,當盡忠輔政,以立君身。如今邊區多逢天災,怨聲載道,聖名蒙塵,實乃佞禍。地方官吏好大喜功,瞞隱民願民情,是為欺君大罪。”
雙陽聽罷,卻哈哈大笑,起身道:“君不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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