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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隻纖瘦的手在國王背後舉起匕首,對準他的脊心,我的心懸到嗓子眼,本能地推開了窗。那隻手猛地一僵,刃尖斜斜扎進國王的肩膀,被他閃身避開。霍茲米爾望著突然出現的我,眼睛睜得很大,漆黑的眼底飽含驚惶。那種眼神,就好像他十分不願意讓我知曉他是我的父親一般。但他分明伸出手想觸碰我。剛剛那一刺似乎已用盡了最後的氣力,手臂劇烈的顫抖著,匕首滑落到地上。冰冷刺耳的哐鐺一聲,彷彿死亡的喪鐘驟然敲響。一大股濃稠的鮮血從他半張的嘴裡湧出來,伴隨著痙攣似的猛咳。&ldo;阿硫因……&rdo;他發紫的嘴唇囁嚅著,從齒縫裡擠出我的名字。我窒息一樣的呆立在那,腿腳崩塌似的發軟,最終跪在地上。與此同時窗外轟隆一聲,雷雨傾瀉而下,彷彿回到了母親猝死的那個夜晚。我匍伏下去摟住我的父親骸骨般消瘦不堪的軀體,大腦一片空白,下意識的扭頭看向國王。他定定的立在旁邊,臉色慘白,漆黑的眼睛絕望如困獸。這神情像極了多年前的弗拉維茲。&ldo;沒救了,他快要死了。&rdo;震耳欲聾的雷鳴中,國王的聲音如賜人死罪一樣冷酷,又夾雜著不可名狀的悲傷。一隻手撫上我的臉頰,掌心沾染著黏膩的血。我不忍低頭去看,只閉上眼,感到那手指漸漸滑落,才再次睜開。一雙黑珍珠似的瞳仁已失卻了光澤,空洞地望著上空。這世上我最後的親人也終於離我而去了。許是一切發生的太突然,竟沒有預料中的哀慟。我木然地為我的父親闔上眼皮,站起身來,忽然感到胳膊被一隻手擒了住。身體被猛地大力推向旁邊的石桌,重重壓在上面,跟著壓上來的是一具強健的軀體。還未反應過來,頭就被按在桌面上。耳側粗重的喘息使我意識到國王想做什麼,還未反抗,一把冰涼的匕首就已抵在我頸項上。&ldo;你的父親恨我……到死都不肯原諒我。既然如此,就讓他更恨一點,恨到冥府裡去,轉世都記得我!&rdo;腰間的手拆解著我的腰帶,&ldo;你說怎麼樣,我的侄子?&rdo;我像被閃電劈中的死屍一樣打了個激靈,抬肘擊中他的肋骨,劈手奪過匕首。刀刃在我的頸側留下一道長長的傷痕,我卻感覺不到絲毫痛意。&ldo;怎麼,你想成為一個弒君者?&rdo;國王盯著我笑了。忽明忽滅的電光中,他彷彿不再是那個我敬重的有如神詆的君主,而是安哥拉在人間的化身,眼中閃爍著我從未見過的痴癲。&ldo;國王陛下,或者,叔叔?&rdo;我垂目望向我死去的父親,一步步退到視窗。巨大的眩暈隨著雷鳴向我逼來,我想痛哭,卻流不出一滴淚來,乾嘔的衝動淤積在咽喉,&ldo;你一直欺騙我?&rdo;&ldo;我立你為王儲,欺騙又算得了什麼呢?放下刀,過來,你就還是我的小王子,沒有人會知道你是一個叛徒的私生子。&rdo;☆、 【cxvi】&ldo;然後呢?您要將曾囚禁了我父親的塔賜給我?&rdo;我搖搖頭,退後一步,將身上屬於王族的飾物一一取下,擲在地上,&ldo;我從未請求您讓我成為王儲。您的恩澤,我全部還給您,包括您賜予的姓氏。&rdo;他倒沒攔我的意思,只是談判般在桌邊坐下來,低頭望著我的父親,憐憫又痛惜:&ldo;那你父親可要失望了。他為了確保你能成為國王,生怕我哪天改變主意,不惜在瀕死之際下手殺我。你這樣一走,他的用心就付諸東流了,真可惜啊。&rdo;&ldo;保護國王陛下!&rdo;走廊裡傳來凌亂的腳步聲,胸中氣血翻湧,我攥緊拳頭,攀上窗簷。窗外暴雨傾盆,足下,直通大河的護城河裡黑水沉沉,湧起一圈圈漩渦,我知道只要跨出這一步就再也無法回頭。&ldo;沒有人攔得住你,我的小王子。但請你考慮清楚,只要你走出這座宮殿,你和你的父親都將成為遺臭萬年的謀逆者,波斯的叛徒。只要你乖乖的待在我身邊,我會賜給你無上的恩寵與榮耀,還有……唯一的繼承權。&rdo;他低聲說道,語氣不容置喙,彷彿篤定我會退卻,繼續向他臣服。我仰頭深深吸了口氣,雨水澆在臉上,刺骨的涼,笑了一下:&ldo;遺臭萬年?我父親要是在乎這個,怎會在羅馬蟄伏數十年?而我,本就沒多少日子可活了。&rdo;&ldo;國王陛下!&rdo;&ldo;把他抓住。&rdo;沒等腳步聲近身,我頭也不回地縱身一躍。水流十分湍急,我順水道而下,雨水停息的時候,我已游回了阿瑪德要塞附近的流域。河水冰寒得似乎凝固血液,上岸後,我精疲力竭,全身抖如篩糠。但我一步也不敢停下來,因為追兵如影隨形。我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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