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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里斯金家的小子很奇怪,他總是能在微妙的時刻給溫特斯添那麼一點麻煩,例如現在。
客廳裡多出一個無關者,原本比較私人的話題就不好再聊。
溫特斯無奈在心底嘆了口氣——看來談話只能等到晚餐時間繼續了。
利奧先生之所以出現在溫特斯的住處,公開原因是溫特斯要為他設宴送行。
利奧已經向溫特斯辭別,因為羊毛的轉運還需要他親自協調,納瓦雷商行的合夥人不日就將離開鐵峰郡。
可即使到了這個節骨眼上,利奧也閉口不談納瓦雷女士的事情,如同什麼都沒發生。
利奧能夠按捺的住,溫特斯卻不能眼看著安娜在等待中繼續煎熬。
自從離家出走,每每想到母親可能作何反應,安娜都感覺胸口發悶。
倒是凱瑟琳對於安娜的焦慮嗤之以鼻,小納瓦雷女士秉承一貫的樂天態度寬慰姐姐:“事情反正已經發生了,我們又是媽媽的親生女兒,她還能拿我們怎麼樣呢?”
碰到糟心又無法解決的難題,人的本能應對是“不去想”。彷彿只要一天不面對,難題就一天不存在。
然而利奧先生的到來揭開了蒙在傷疤上的紗網,使當事者沒有辦法繼續自欺欺人。
無論是好酒還是劣酒,終究有開啟瓶封的一天。
溫特斯用送行的名義將利奧先生請到家中,準備坐下來直面問題,然後解決問題。
但是溫特斯隱隱擔憂納瓦雷夫人的態度可能很尖銳,可能刺激到安娜。因此他趁著晚宴正式開始前的契機,打算事先與利奧先生聊一聊。
結果還沒等進入正題,不速之客來了。
溫特斯看著不速之客,眉心微微浮出一條線。他活動了幾下領口——毛衣有點勒脖子,納瓦雷女士的針織技藝顯然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
不速之客絲毫沒有不速之客的自覺,小小普里斯金看見血狼的表情,肋骨尖都在發顫。
那個動作……是代表抹脖子?
小小普里斯金喉頭上下翻動,坐姿都變得更端正了。殊不知此時此刻,他的恐懼源泉其實在搜腸刮肚回想帕拉圖人的風俗習慣。
溫特斯只恨自己對帕拉圖的瞭解不夠深入,真到需要用的時候,竟然想不出來有什麼動作在帕拉圖文化裡代表“差不多了,你快走吧,送客”。
“普里斯金先生。”溫特斯和善地問:“你的馬拴在院子外面?先放進馬廄吧,別凍傷了。”
“沒有。”小小普里斯金揣摩著血狼的心意,飛快回答:“我是走著來的。”
“這怎麼行呢,我給你準備一匹馬。”
“這……這是要流放我?”小小普里斯金心頭一酸,連連推辭:“挺近的,一點也不遠,我走著回去就行。”
溫特斯無計可施,乾脆直截了當地問:“你來找我有什麼事?”
小小普里斯金看了一眼坐在另一側、面帶微笑的圓臉胖子,又看了一眼血狼,最後看向自己的鞋尖。
他忸忸怩怩、含混不清地說:“我爺爺……哦,不,是我……來找您坦白人頭卷……不是,軍功憑證的事情……”
“軍功憑證?怎麼了?”溫特斯向後靠坐,不解地問:“你的人頭券生意不是做得挺好的嘛?”
溫特斯朝利奧先生揚了揚下巴:“連利奧先生都對你讚賞有加,還說想要見見你。說來也巧,你要是今天不來,你們兩人再想見面可就困難了。”
聽到這“赤裸裸的威脅”,小小普里斯金險些“哇”地哭出來。他一下子站起身,拼命搖頭,手裡的杯子落到地上登時摔碎。
溫特斯不明白自己的話如何刺激到了對方,他奇怪地看向小普里斯金,又看向地上的碎片。
小小普里斯金慌忙彎腰去撿杯子的屍體。
溫特斯啞然失笑,他無奈地離開座位,伸出手幫助普里斯金家的小子收拾爛攤子:“你到底是怎麼了?”
一直沒參與談話的利奧先生笑眯眯地開口:“我想……這位普里斯金先生是把您當成[屠夫公爵]一類的殘暴人物了。”
“是這樣嗎?”溫特斯驚訝地問小小普里斯金。
“不是。”小小普里斯金驚恐地瞪大眼睛,頭甩得像風車:“不是。”
溫特斯想起安娜的話,不禁嘆了口氣。
把鋒利的瓷片一枚枚揀起放進盤子裡以後,他看了看小小普里斯金欲哭無淚的臉,拍了拍對方的肩膀:“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你沒有必要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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