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饒是這麼想著,郝君裔也沒好說出失格的話來,她像所有家長一樣,對孩子的好意予以了充分肯定,“好好好,你跟我一起睡。今後等你上班了,我要睡覺之前就給你打個電話,你是開會也好,出差也罷,都得回來陪我睡覺,午睡也得陪。”端竹很堅定地應好,同時還說:“一言為定。一會兒我去寫個字據,你把它簽了。”“還是小孩子啊?許個願就要拉鉤上吊?”郝君裔反過手去勾住端竹的脖子,臉上終於有了幾分活泛的表情,不再像剛才那麼渙散呆滯了。“不要總說我是小孩子,我現在去工作的話,已經不算童工,可以籤合同了。”端竹回答得認真,可越是認真,就越顯出她的孩子氣,反倒不如她冷冰冰地跟郝君裔鬥嘴時看來成熟。郝君裔知道小樹這是快要長成了,禁不住就在心裡長長地嘆了一口。但她沒想到的是在小樹長成之後,不光是枝葉瘋狂地往外伸展,甚至還由於太過的枝繁葉茂,把她這堵牆都給推倒了。☆、惱羞成怒兩人哼哼唧唧磨蹭一個下午,末了什麼也沒幹,連新聞也沒看就出門覓食去了。郝君裔實在是餓,中午那一頓憶苦思甜飯差點沒把她吃吐,卻是到頭也沒能領悟端竹的意思,出門時仍用“咱孃兒倆”稱呼兩人。端竹就此覺得十分挫敗,因為在她印象裡,師燁裳整人是一整一個準的,她怎麼就沒那個水平呢?由於b城與北京距離不遠,走高速一天就能到,郝家老太爺生怕寶貝孫女兒臉皮太薄不願動用關係車,又怕寶貝孫女真在北京吃苦耐勞,左思右想一番,便於她開學一星期之後讓人將一輛不大顯眼的四圈a4開到北京給她用。就本心而言,郝君裔其實很不想接受爺爺的這番好意,因為膽敢在黨校裡出現的車,級別最高也就是個a6了,老師領導坐a6,她開個a4,這不是上趕著讓人戳脊梁骨麼?然而她同不同意郝耘摹也沒有打算接受她的意見,a4開到她家門口時,她還在睡覺。送車的人把鑰匙和行車證交給端竹就馬不停蹄地趕回b城覆命去了。車子停在樓下堵了整個小區的環形路,端竹不得已,只能在她起床之前將車子開進停車場停放。她醒來後得知此事,脾氣差點兒突破界限,但轉念一想,車都已經到了,難道還要再把它開回去麼?答案當然是不。原因是她懶得。於是那車就一直停在小區的停車場裡,任由夏去冬來,雪花落了一層又一層,都快把個車脊樑給壓彎了她也沒去看一眼。直到今天,端竹怕她走得累,一順口就提醒了她還有輛車。她再大的火氣事隔半年也得消了,本著不為難自己的原則,她接過車鑰匙,想了想,又把鑰匙交給端竹,向前走,頭也不回道:“我懶。你開。”她是懶得那麼理直氣壯,端竹卻絲毫不以為意,唯獨例行公事地提醒她,“我還沒滿十八,駕駛證都是假的,北京不是b城,你不怕嗎?”“我怕什麼?”郝君裔嘎吱嘎吱地踏著雪往前走,大步流星,器宇軒昂,“要抓也是抓你,又不抓我。”話到這兒,她突然想起來了,腳步一頓,她哭喪著臉回過頭來,“對哦,我是你的監護人嗨!我怎麼就給你當了監護人呢?”她更加悔不當初了。端竹笑眯眯地也停下步子,挑著眉毛對她說:“你坐值班室裡等我一下,我回家,十分鐘就夠。”說完,端竹調頭就走。郝君裔想攔都攔不住,更何況她也懶得攔,依著端竹給她安排好的去處,她在停車場的值班室裡聽值班保安扯了一會兒閒篇,透過清明敞亮的玻璃窗,藉著橘黃的路燈光線,她看見雪中走來一個搖曳生輝的年輕女人。女人很高,快有一米八的細長個兒,外是淺棕色的長款風衣,內是宮廷風的絲質襯衫和飄逸的黑色長褲;女人走起路來不像一般女人那樣弓前墜後,而是訓練有素的靈動利落,她的雙肩又寬又直,端得十分平穩,腰身卻柔韌地持續輕搖,拽得一尾風衣下襬飄蕩不已;女人的長髮盤了一個隨心的法國髻,鬆鬆地搭在衣領上,北風一吹就要散不散的撩人心癢;女人臉上有一種潔淨的美感,五官輪廓無一不是秀逸非常,只有一雙眼睛略微超出了“秀逸”可以形容的範圍,幾乎可以用上瑰麗這個詞,因為在這十米開外郝君裔都能看出她眼裡水漾潤澤的明亮,可見那雙眼睛一定是極其有神的,若靠近了瞧,必然不會失望郝君裔看著看著就覺的這女人有點兒眼熟,怎麼看怎麼眼熟,她應該認識,可名字是死活想不起來了。女人筆直地朝這邊走來,郝君裔望著她,她也望著郝君裔。郝君裔條件反射地對她微笑,她也謙和有禮地衝郝君裔展顏。郝君裔越笑越摸不著頭腦,她卻偏像做對似地一路笑著來到值班室的窗戶前,抬手敲敲玻璃,回手又朝值班室大門的方向指了指。郝君裔想來想去苦無結論,便直接將她歸入同學之流,起身開門,走出值班室去,同時腦子裡已然醞釀了一番放之四海皆準的寒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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