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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姑娘又心不在焉地笑了笑，才問，&ldo;你立夏姐姐呢？&rdo;&ldo;立夏姐姐在船艙裡繡花呢，說是您愛闊大，這屋子再站一個人就小了，這不是就把乞巧打發過來服侍姑娘了。&rdo;乞巧邊笑邊說，從吸鐵石打的小櫃子裡端了一碗紫嘟嘟的葡萄出來，&ldo;上午才送來的新鮮葡萄，您略進兩口，底下人的心意不就到了……方才從船尾過來，聽京裡的船孃說故事‐‐這真不愧是天子腳下，連個船孃一開口都是朝廷大事……&rdo;一邊和七娘子說笑，一邊服侍七娘子吃了幾顆葡萄，見七娘子擺手示意不吃了，也就把葡萄收起，又問七娘子，&ldo;姑娘看書不看？下棋不下？繡花不繡？&rdo;七娘子被她煩得不行，又有些好笑，&ldo;一會就要靠岸了，你把立夏叫來，索性一道把箱籠歸置好了，免得到下船的時候忙亂起來，反而丟三落四。我去給太太、老爺請安，不礙你們的事，好不好？&rdo;乞巧就嘻嘻地笑，&ldo;還是姑娘體貼人，奴婢其實就是這個意思……&rdo;七娘子一邊和乞巧說笑，一邊出了船艙。這是江南鹽商往日裡南來北往乘坐的私船，因著楊家閤家上京，大太太嫌官船太狹小，又多年久，便經浙江布政使石家穿針引線，問這位不知名姓的鹽商&ldo;租&rdo;來一用。至於租金怎麼算，這就不是七娘子關心的事了。都說兩淮鹽商富甲天下，此言的確不差，七娘子雖然在蘇州過慣了富貴日子，但上得船來，居然也沒有多少可以挑剔的地方，這條私船雖不起眼，但裝飾精巧佈置乾淨，內外艙分割清楚，女眷在其中走動，最是方便不過。這小半個月的船程，就連大太太都沒有怎麼叫苦。話雖如此，畢竟通州就在眼前，一行人卻等了兩天都沒有靠岸，這位貴婦人畢竟是有些著急了。七娘子人才到船艙外，就聽著了她的抱怨。&ldo;早說了掛出左柱國、華蓋殿大學士的旗子，昨天就上岸了，今兒個都進京了……偏偏這個老爺，論奢侈，比誰都窮奢極侈，到了這時候又比誰都親切，滿口的初入京師不要張揚……二弟在岸上恐怕都要等得急死了！&rdo;接著又是七姨娘軟綿綿的吳儂軟語，&ldo;誰說不是呢？老爺也實在是小心得太過了。我看著這幾日，好些船就搶著靠岸了，看官位，也不過是四品、五品的郎中呀、御史呀。&rdo;十二姨娘叔霞又笑著為大老爺分辨，&ldo;初入京城，人生地不熟，再說，這一次入閣，聽老爺的意思，礙著了幾個大人的前程……&rdo; &ldo;那倒也是。&rdo;大太太頓時改了口，&ldo;我們家在京城畢竟根基尚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七姨娘不要小看這些御史，若是得罪了他們，可就麻煩了！&rdo;七娘子會心一笑，於是推門而入，給大太太請安。自從昭明二十四年五月魯王謀反後，朝廷裡就一直沒有安靜下來。足足鬧到今年四月先帝大行，這湧動的風雲才告了一段落。卻不想國喪未完，又多了一重家喪‐‐秦帝師今年六月壽終正寢，雖說幾個兒女輩並大老爺都只用服三個月的孝，但大太太身為出嫁女，卻要服上一年的齊衰孝，如今三個月熱孝過去，身上也只敢穿青布衣裳，佩一支銀簪裝飾，倒是顯得身邊的兩個姨娘，都要比大太太富貴些。見了七娘子，眾人都笑，&ldo;小七怕是等不及想下船了吧？&rdo;&ldo;到底是嬌養的女兒家，在船上住不慣，也是理所當然。&rdo;七娘子面色微紅：她也沒想到今生自己不暈車不暈轎，居然卻暈船，才上船就鬧著暈了好些日子，到了這幾天，才慢慢地緩過來了。&ldo;誰想得到通州碼頭這邊有這樣多的船隻擁堵。&rdo;她嘆了口氣，罕見地露出了無奈，&ldo;還當前幾天就能進京呢‐‐這得會是九哥沒有跟來，否則呀，以他的性子，肯定是早不耐煩了……&rdo;提到九哥，大太太臉上頓時就蒙了一層思念，&ldo;九哥這從小到大，是沒有離開我眼皮底下！那頭幾天我真是吃不好睡不好，就怕四姨娘年紀大了，思慮不過來，委屈了我們家這個嬌滴滴的千金小少爺！&rdo;新君登位，明年就要改元，按例是要加開恩科，大老爺有意思讓九哥這一科下場試試身手，又擔心他先跟著眾人折騰到京城，在京城還沒安頓下來，又要上路回西北考試，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