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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兵在三丈高的&ldo;銅吼&rdo;後站定待命。&ldo;銅吼&rdo;像個倒伏的大喇叭，橫陳在城牆上，外圍生了一圈碧綠的銅鏽，鏽得錯落有致，好像雕花。那傳令兵深吸一口氣，對準銅吼一端，開了長腔，聲音從巨大的&ldo;銅吼&rdo;裡傳出來，被放大了數十倍，洪鐘似的迴盪不休。&ldo;雁歸，開‐‐暗‐‐河‐‐&rdo;兩排官兵應聲握住城樓上巨大的木輪把手，同時大喝一聲，他們一個個赤裸著上身，筋骨畢露，一齊發力，山高的木輪子&ldo;嘎吱嘎吱&rdo;地轉了下來，城樓下一條青石板的大道應聲一分為二，無數環環相扣的齒輪扭動起來，兩側的石磚兵分兩路，相背而行。大地裂開了，露出地下一條幽深的暗河，貫穿了整個雁回小鎮。傳令兵吹響了低啞悠長的號，自銅吼傳出，穿透一切地低徊而去。巨鳶上也回了一聲長號，接著，無數個火翅同時發力，周圍的雲山霧繞的蒸汽瘋狂地湧動起來‐‐它準備要降落了。 秀娘長庚艱難地踮起腳，從人群上方望過去，喊了一嗓子：&ldo;十六！&rdo;沒人答應，追著巨鳶的人群開始大規模地湧過來，有歡呼的，有叫&ldo;來了&rdo;的，還有憤怒地嚷嚷&ldo;別擠了&rdo;的。長庚被人撞了好幾下，撞得火更大了，七竅生煙地吼道：&ldo;義父！&rdo;人潮沿著暗河奔流不息，長庚一邊找人，一邊艱難地逆流站定，很快被摩肩接踵的人擠出了一腦門汗，方才被巨鳶震撼的那點心情已經蕩然無存，攤上這麼個義父，不知道要少活多少年。長庚心裡憤憤地想道：&ldo;沈十六就是吃飽了撐的，這麼熱的天，幹什麼不好，非得跑出來看人！&rdo;就在這時，不遠處有人尖銳地吼了一嗓子：&ldo;別擠了，有人掉下去了！&rdo;長庚在左顧右盼中不由自主地往尖叫傳來的方向看了一眼。河邊的人群小規模地混亂了起來。&ldo;我的娘啊，這怎麼真掉下去了！&rdo;&ldo;去那邊找值班的軍爺！&rdo;&ldo;讓一讓！讓一讓！出不去啊這也……&rdo;長庚剛想給拼命往外擠的人騰出路來，就隱約聽見有人說了一句：&ldo;十六爺，小心點！&rdo;長庚一激靈，懷疑自己是神經太緊繃了，忙上前一步，伸手抓住一個從河邊擠出來的人：&ldo;誰掉下去了？不會是沈十六吧？&rdo;那人也不知道聽沒聽清楚長庚問了什麼，胡亂一點頭：&ldo;好像是‐‐先讓我出去。&rdo;長庚腦子裡&ldo;嗡&rdo;的一聲，被巨鳶烤得滾燙的熱浪中，他後背不合時宜地躥起了一層冷汗，當下深吸一口氣，腳不沾地地逆著人流擠進河邊，踉蹌了幾步方才扒著欄杆站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