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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樣，笑得手一抖，竟然將杯中的酒都給灑了出來，一下落在他前兒被燙傷了的地方，忽然之間疼得一皺眉，放下了酒盞只恨不能掐死了顧懷袖。這女人……他這一雙打算盤的手……鍾恆在後頭看了，只道一句自作自受。取哥兒看了一眼胖哥兒，只好奇道：&ldo;你來找我嗎？&rdo;胖哥兒點點頭：&ldo;我跟勉哥兒想找你一塊去釣魚，就在下面的荷塘裡，我們還拿了魚竿，你去嗎？&rdo;釣魚？沈恙看了一眼外頭的大太陽，只緊皺著眉，取哥兒的身子不跟別的孩子一樣，這會兒若是出去，只怕回來面板都要曬傷，他下意識地想要拒絕，可是取哥兒已經扭頭來看他。說實話，這孩子是從閻王爺的手裡拉回來的。沈恙知道，他打小就比別的孩子沉默寡言，他也不知道怎麼跟孩子交流，可取哥兒總是特別懂事，又讓沈恙喜歡。到底還是身體不好，所以別人家的小孩做的事情，他都不去坐，吃過的零嘴兒，都是取哥兒碰不得的。今天看著取哥兒看著自己的那一雙眼，沈恙破天荒地嘆了口氣，道：&ldo;讓香玉給你打著傘，曬了不好。不，一會兒叫人全給外頭孩子們打傘……&rdo;只取哥兒一個打傘，怕他跟別人有區別。沈恙的考慮還算是周到，他笑了笑，便看取哥兒被小胖子拉著走了。廖思勉現在還沒反應過來，就這麼容易把取哥兒給拉走了？鍾恆一副悻悻的表情，只道：&ldo;爺，您醒醒吧。&rdo;沈恙嗤笑一聲：&ldo;你看你沈爺我像是喝醉了？&rdo;&ldo;您就沒醒過。&rdo;鍾恆嘆氣，暗含了諷刺。這一點諷刺的意味兒，沈恙自然聽得出來，然而他無比清醒，儘管酒意開始上來，眉目之間依舊是一派的清朗。他只道：&ldo;我從頭到尾，都很清醒，從來不曾醉過。&rdo;因為，壓根兒就沒機會。瞥了一眼那邊的水榭，沈恙卻又很快收回了目光，問道：&ldo;丹徒那邊怎樣了？&rdo;&ldo;已經按照您的吩咐，全部佈置好了，包括……&rdo;鍾恆比了比自己的右邊手臂。沈恙點點頭，&ldo;右臂沒了就好。&rdo;外頭的取哥兒，破天荒地跟著一群小孩子出去釣魚，動作有些笨拙，不過他人聰明，很快就學會了。第一條魚，就是取哥兒釣上來的，很多小孩子都圍到了他的身邊，豔羨地看著。小魚兒就在岸上跳著，白肚皮翻出來，魚鱗在陽光下頭閃爍著水光，離岸的魚活不了多久，因為沒有水，因為這大日頭。顧懷袖那邊瞧見了，也只是看著。一群小孩子圍著這一條魚嘰嘰喳喳地說話，眼看著魚兒就不怎麼掙扎了。沈取這時候卻站起來，雙手將魚抓著，又放回了湖裡。小孩子們都愣住了：&ldo;取哥兒你這是幹什麼？&rdo;&ldo;對啊，好不容易釣上來的魚誒……&rdo;&ldo;就是就是，幹什麼放回去啊！&rdo;小胖子皺著眉，&ldo;拿回去燉了吃多好？&rdo;&ldo;他爹是個惡人，他卻是個菩薩心腸不成？&rdo;&ldo;哼，假惺惺。&rdo;……取哥兒聽了，卻沒什麼動作，只是靦腆地笑了笑，又坐了回去，重新釣魚了。這邊的小孩子們雖覺得取哥兒跟他爹一樣腦子有毛病，可也不敢多說什麼，還是各自回去釣自己的魚兒。青黛她們這邊看見了，卻道：&ldo;看不出這一位小公子倒是心善的……&rdo;顧懷袖一下就笑出了聲：&ldo;沈恙怎麼可能有心善的兒子？你們兩個丫頭看錯了……那不是善心，那是生殺予奪之大權。&rdo;青黛畫眉齊齊愣住了，就是一旁的劉氏也覺得顧懷袖這話莫名其妙。唯有顧懷袖還記得，那小孩兒將魚兒放回去時候那種微笑，不也與沈恙如出一轍嗎？&ldo;在把瀕死的魚兒放回去的時候，他就是手裡拿著生死簿的閻王爺……&rdo;想要那魚兒死，那魚兒就死；想要那魚兒活，魚兒就活。如此而已，沒有什麼善心腸不善心腸的說法。劉氏被她嚇住了，只搖手道：&ldo;不過是小孩子，怎的這樣說？都是你看岔了吧？&rdo;顧懷袖知道劉氏他們忌諱這些詞，也不說了，只道：&ldo;瞧著他把魚兒放回去那時候，卻是極為可愛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