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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程雪吃到一半，突然劇烈地咳起來，咳的昏天暗地，幾乎咳光了他自己所有的力氣。秦小樓伊始不當回事，漸漸見他咳得東倒西歪，忙上去替他順氣，卻見他的手掌上咯了一灘灰紅的血跡，當下身體就僵了一僵。秦程雪習以為常地從懷裡掏出一塊絲巾擦了擦手，低聲道：&ldo;哥，我沒事。&rdo;秦小樓強笑一下，捉著他的手腕故作輕鬆道：&ldo;怎麼戴了串佛珠？你從前似乎比較信服道教。&rdo;秦程雪道：&ldo;拜拜菩薩，聽聽佛經，打發時間罷了。&rdo;又道：&ldo;先前我早已定了行程，明日要去菩提寺禮佛。哥哥，你陪我去麼？&rdo;秦小樓道：&ldo;也好。&rdo;吃完了飯，秦小樓推秦程雪到院子裡賞月，兩人並肩坐在長廊下，一派寂靜寧和。秦程雪突然低聲道：&ldo;哥哥……&rdo;秦小樓攬住他的肩膀，額角抵住他的額角：&ldo;怎麼？&rdo;秦程雪道：&ldo;你真的不走了？&rdo;秦小樓緘默不過頃刻，迅速答道：&ldo;不走了。&rdo;秦程雪道：&ldo;哥哥，你想過娶親麼……&rdo;秦小樓吃了一驚：&ldo;什麼？&rdo;頓了片刻，旋即猜到了秦程雪的心思，笑著揉揉他的肩膀：&ldo;不娶。我早說過，我這輩子止你這一個親……&rdo;話音未落，秦程雪打斷道：&ldo;哥，你為我……娶個嫂子好不好？&rdo;秦小樓一愣，徹底糊塗了。秦程雪低聲道：&ldo;我是已廢了的人，哥哥你娶個嫂子，家裡多點人氣，也好為秦家傳宗接代。&rdo;秦小樓愣愣地看著他。秦程雪見他不答，聲音又低了幾分，幾乎要落進土裡：&ldo;哥……給我生個侄子吧……&rdo;秦小樓怔了片刻，旋即有些明白了。他扳過秦程雪的臉，逼他看著自己的眼睛，認真道：&ldo;我不走了。即使要走，以後我去到哪裡，便帶你到哪裡。&rdo;秦程雪看著他的堅定的目光，微微一哂，旋即便低下頭去，彷彿對這一句話已不那麼執念。然而到了夜裡，他躺在床上，平靜了一天的心終於開始劇烈的跳動起來，幾乎要破膛而出。這一晚，他失眠了。翌日秦小樓果然陪著秦程雪去菩提寺燒香。菩提寺是臨安城內最大的一座寺廟，平日不乏京城裡的達官貴人或其夫人們來燒香請願，自從皇帝遷都臨安之後，菩提寺甚至專門分成了兩部分，一部分專門接待有身份的人，請一炷香少說五兩銀子以上，被民間謔稱金珈藍部；另一部則接待平民或身份卑微的商賈，又稱木珈藍部。秦小樓初回臨安，按說應當一個個拜帖給朝中諸位官員疏通人情，由那好事的為他設宴接風，酒席輪上一兩個月，這才符合不成文的規矩。然而這只是他回來的第二天，除了皇帝誰都沒見，便不想與那些有身份的舊識會面，免得要費上許多功夫寒暄。何況他今日已非同昔比，若是遇上一兩個好事的，還不定&ldo;敘舊&rdo;到什麼時候才能脫身。故到了菩提寺口，他推著秦程雪的輪椅往木珈藍部走去。菩提寺中專有幾個眼力勁足的和尚，何況秦程雪這些年也常在菩提寺走動，故二人剛踏進木珈藍部，即刻有一名年輕和尚和藹地攔下他二人：&ldo;施主，請隨貧僧往此處走。&rdo;秦小樓冷冷道：&ldo;不必。&rdo;那名為他們引路的年輕和尚顯然沒想到秦小樓是這態度，微微一愣，有些為難地為他們讓出一條道來，一邊勸道：&ldo;那處人雜，許會衝撞二位施主……&rdo;秦小樓腳步一頓，果然有些猶豫。秦程雪如今病弱，連自己走上百米的力氣都沒有，若是在木珈藍部被鄉野村夫衝撞了的確不大好辦；可若是去金珈藍部，遇上不想見的人，卻也尷尬……他這廂正猶豫，忽聽身後不遠處響起一個無奈的聲音：&ldo;幾位施主，請隨貧僧往此處走。&rdo;想來又是位不自覺的傢伙，秦小樓伊始沒上心，緊接著卻聽見一個女聲呵斥道：&ldo;大膽，你可知我是誰？&rdo;那名為她引路的和尚道：&ldo;阿彌陀佛，佛門清靜之地，施主請勿喧譁。&rdo;秦小樓聽這聲音似曾相識，不禁回頭向發聲處望去，只見一名穿著華麗的女子領著三名打扮土氣的村婦正在那處與和尚糾纏。那幾名村婦秦小樓是斷然不認識的，然那名氣勢咄咄逼人的女子秦小樓卻看著眼熟，不過三四年不見，他一時倒沒想起來此人是誰。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