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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劉翰《種梅》詩曰:惆悵□風味薄,自鋤明月種梅花。你瞧,妹妹這裡和我的歲寒居隔水相望,西面卻還有一片梅林,不正好合了此詩中的意境嗎』他的話剛落,撲哧一聲,那邊廊間傳過來兩聲清脆的笑聲:『我當是誰這時候在我們這裡弔書袋子,原來是哥哥,倒怨不得了』謝橋側頭向那邊望去,廊間緩步行來兩個娉婷的豆蔻少女,前面一個端莊秀美,穩重大方,穿著一件鵝黃色綢襖,下面繫著雲霞皺透紗裙,堪堪透出裡面繡著的百蝶穿花圖,腰間繫著玲瓏環佩,行走間,清脆叮噹聲不絕於耳,頭上梳了一個簡單的簪花垂髮髻,彆著一對金鑲紅寶石蜻蜓簪。後面一個修眉明眸,顧盼神飛,衣裳和前面的少女大致相似,只是顏色卻是亮眼的銀紅,頭上卻沒有釵環,只簪了一朵新式樣的大紅宮花,越發襯得她膚色如玉,姿容不凡。到了近前,雙雙對著劉氏行禮,轉身又衝著何子謙蹲身一福,兩人站直了身子,好奇的望著謝橋。劉氏指著兩人對謝橋道:『這是你的兩個表姐,頭先這個是玉蘭,後面這個是玉梅,都比你大』又對兩個女兒道:『這是你們大姑姑家的謝橋妹妹,左右是一家子的姐妹,以後一起在園子裡住著,玩耍、讀書、做針線、莫要拌嘴才是』謝橋忙上前行禮:『謝橋見過兩位姐姐』何玉蘭溫婉的一笑,後面的何玉梅卻忽閃著大眼道:『你就是那個,不知道曲子,卻能聽得出曲中意思的橋妹妹了』謝橋一怔,回頭去瞧何子謙。何子謙展開手裡的摺扇,搖了搖道:『這話可不是我說的,是敬生那個多嘴的,當個新鮮事情說與她們聽的』謝橋卻不禁一笑,這兩個姐姐瞧著和她謝家的幾個姐妹卻不怎麼一樣,言談舉止間透著親近和善,倒真真令謝橋暗暗鬆了口氣。致遠齋拜見外祖父謝橋住了鋤月軒,玉梅住在望梅院,兩個院子中間一個兩層樓閣,是何玉蘭的蘭雪閣,北邊隔水相望是何子謙的歲寒居,卻真真近便非常。至晚間,謝橋才見到外祖父,大名鼎鼎的翰林大學士。聽何府的婆子們說,自從外祖母去世後,外祖父的起居之所,就移到了東邊一個清淨的小院內。正院上鎖,空空閒置了這許多年。謝橋跟著管事婆子,出了東邊的畫廊,西行百米,就是祖父起居的院子了。領路的婆子姓王,是舅媽跟前一等一的管事婆子。何媽媽說她原也是劉氏身邊的丫頭,跟著嫁進來何府,後來配了外院跟著老太爺的大奴才蘇六兒,熬了這些年,如今倒算有些大體面了。她的兒子二虎如今正跟在何子謙身邊伺候呢。謝橋在園子裡用過了晚飯,劉氏那邊才遣了這王婆子來喚她去前面拜見外祖父。要說這何府,一時半會兒的,謝橋還真有些適應不來,大約劉氏出身不高,聽說外祖父當年也是個讀書的寒族,後來才騰達了。因此一些規矩上卻比謝府少的多。年節的不知道,如今卻是各院子裡都配了小灶廚娘,想吃什麼,各院子單做,一應份例總歸到賬上就是了。雖說拎清了,卻也少了那份熱鬧,想來這一個人吃飯,總有點難以下嚥。況,謝橋見那幾個管灶上的婆子,並不像什麼忠厚老實的角色,未免有些刁滑的性情,首一見,謝橋每人賞給了兩吊錢,一個個才眯著眼,沒口的說那拜年話。一開始,雖也不至於怠慢與她,但瞧著卻淡淡的。謝橋覺得舅媽在管家上面,真有些鬆散,既然是派到她這裡的下人,想來該算有規矩的,就謝橋看來,卻也不十分妥當,更別提尋常的了。不過左右這些事與她無涉,她也不過客情的住在這裡一陣子罷了,不好插手管這邊何府的下人,沒得被人嚼了舌根子去,卻是得不償失的。因此暗暗和巧蘭何媽媽叮囑了,在這裡莫要攙和何府的事情,只裝聾作啞,帶個耳朵便了,尤其何媽媽,自進了何府,就不斷的嘀咕,以前大姑娘二姑娘在時,是個什麼光景,如今卻怎樣怎樣的,多有不忿感嘆之情,讓人聽去,若傳到舅媽耳朵裡,可不要生出事情來。謝橋看的清楚,別看劉氏表面上敞亮,那心裡的度量真真不是多大的。就拿自己來說,何媽媽曾經和她說過多次,自己的娘,何府的大姑奶奶與劉氏有雪中送炭的幫扶之恩,說她瞧著自己親孃的面子上,對自己也不會冷落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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