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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小皇帝倒是對他這不管事的態度挺滿意的,每回碰到這種奏疏便意思意思地減掉他半年的俸祿。這不,他才上任兩個月,就已經註定要給朝廷白做十幾年苦力了。君閒悠閒地喝著塞北寒冰鎮住的西湖釀,看著眼前板著臉的唐清,年初國喪,大赦天下,他已經趁機替唐清和唐越洗去唐家的冤屈,摘除他們奴籍,他們也可以名正言順地入仕了。可是為什麼,還是老愛礙著他享樂……君閒滿不在乎地斜了一眼唐清手上拿著一疊文書,想也知道是他抄寫的彈劾君閒的奏本,唐清如今在郎中令手下做事,又隸屬於蔡老御史,等於是在那清直過頭的蔡家父子手下做事。他可是清清楚楚地見到蔡老御史沒有迴護的意思,直接將那些奏疏奉上去。原本應該在宮中當值的唐越也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笑嘻嘻地拿過幾本,&ldo;沒有絲毫新意的內容,真沒意思,咦咦,這本居然有我的名字,還有本將麾下那百來個兔崽子,我拿去了,讓他們也得瑟一下!&rdo;說罷便不等唐清怒斥,眨眼就翻過圍牆,一身魚白的禁軍軍服愣是被他糟蹋成市井痞子的模樣。遠去時口中還不住地胡言亂語:&ldo;大哥安啦,沒我們這樣的人在,他們這些言官不是白瞎了朝廷的俸祿嗎!我們是犧牲自己成全他們啊!你算算這個範大人家中有幾門妻妾啊,幾個兒子啊,若沒有我們,這些可憐人靠誰吃飯啊!&rdo;唐清轉頭瞪著那不正的上樑,君閒苦著臉,&ldo;我昨晚又睡不著了,你今晚就讓我喝兩杯,保證明天能去早朝……&rdo;唐清牙齒都快咬碎了,狠狠道:&ldo;宿醉你更有理由不起身!&rdo;唐清忽然覺得自己這樣氣惱很不值得,心中一冷,決定不像往日那樣將早朝時的事強行跟他說了。等他知道後,說不定會……帝京城外,飛騎如雲,揚起漫天塵埃。景王站在城門,神色沉靜。為首的騎兵他是認識的,臨帝將暗衛給了他,他也知道了許多事情,例如豐州。豐州如今掌控在藍栩手中,是朱景瑞還是太子時親自任命的。現在藍栩居然出現在帝京,自然是事態緊急。藍栩已經將事情告訴唐清,原想君閒會攬下這差事,沒想到居然會看見景王,他向來木訥,此時更是不知如何是好:&ldo;殿、殿下?&rdo;景王沉聲說:&ldo;你所說的事朝廷上已經議論過一輪了,本王將親自與你趕往豐州,糧草輜重朝廷定會全力支援,只要守住三州!&rdo;臨朝開朝皇帝曾說過,臨朝二十六州,一視同仁。然而豐州、利州、羅州毗鄰遼國,土地貧瘠,就連施時傑這樣仁厚的將軍,都為減少損失而將七王部屬引到此三州才敢大肆殺敵。經歷七王之亂後,朝中官員更是認為到三州任職等於是被流放,據說豐州州令已經二十年未換,當初那州令三十五歲中榜眼,如今已是五十五歲,可以說是呆在州令位置上最久的官員了,他的同科進士如今至少都已成了三品大員。藍栩之所以這麼急進京,是因為遼國趁著新帝即位,又是春收時期,大聚興兵想趁機過境掠搶。原本這也不是新鮮事,然而今年羅州有變,似乎是臨近遼國的幾個小縣暴動。裡憂加外患,又有有心人在將士中煽動,說朝廷已經放棄三州,準備壓下三州守軍的糧草,一時間人心惶惶。若不是藍栩與韓淵當機立斷,暗中殺了不少造謠生事的奸細,不用遼兵打過來,三州就已經亂起來了。藍栩來京,是想朝廷給留守三州的將士一個保證,一個讓他們守住三州的保證,而不是令他們擔心隨時會腹背受敵。他們的擔憂也不是沒有道理的,如今朔州隱隱已成了臨朝與遼國的邊界,屯兵積糧,指不定那天兵馬足了,就連帶三州一起血洗。這訊息傳到朝廷,那些文官自然震怒,區區一州守將也敢威脅朝廷。年少氣盛的新帝朱厚洵昨夜收到密報時也是龍顏大怒,好在當時有人在他旁邊勸說。這人不是旁人,正是朱厚洵跟他的父親都極為信任的林子任。早朝上立刻有人提議由攝政王出使三州。景王立在御座旁,見小皇帝目光閃爍,不敢與自己對視。豐州險隘,誰知道攝政王這一去是不是能活著回來。明眼人一見那站出來說話的人正是從前太子的親信,已有不少人出言複核。當然也有不少人企圖保下景王。這一切都被立在百官末位的林姓史官看在眼裡,想必到夜裡又是密授機宜‐‐就算景王活著歸來,這些官員的位置也做到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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