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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翁先生說：&ldo;等你贏了再說得罪吧。&rdo;說完竟真的與謝則安較量起來。謝則安原本還存著小心應付的心，等真正交起手來，他便明白自己即使盡了全力也不見得能與野翁先生一較高下。當然，要是真得一決生死他是絕對不會輸的，但對面的人是個鬚髮皆白的老人，他怎麼可能用那些太狠辣的手法？謝則安漸漸落於下風。野翁先生咄咄逼進。謝則安在第三次被擊倒在地時根本爬不起來了。野翁先生冷淡地收拳。書肆老闆趕緊上前扶起謝則安。謝則安揉了揉摔得痠痛的膝蓋，伸手拍掉了沾上的灰。他苦笑說：&ldo;先生果然厲害。&rdo;野翁先生抬頭看著他，並未說話。書肆老闆說：&ldo;先生，這就是我與你提到過的三郎。&rdo;野翁先生這才開口：&ldo;我知道。&rdo;他看了眼謝則安，&ldo;謝家三郎，早年得天子賜名謝衡，天資卓越又拜得名師，前途不可限量。可惜身為駙馬，再怎麼厲害都是白瞎的。&rdo;謝則安說：&ldo;先生說得在理。&rdo;野翁先生說：&ldo;若是遇上時機，身份並不是大問題。真正的問題不在身份地位上，而在於你心中。&rdo;謝則安一凜：&ldo;願聞其詳。&rdo;野翁先生說：&ldo;有的時候你不是真的贏不了，比如剛才。&rdo;謝則安說：&ldo;並非生死搏鬥，點到則止即可。&rdo;野翁先生說：&ldo;有時你以為不是生死搏鬥，別人卻不那麼認為。官場無父子、無師徒，更無所謂的知己好友。&rdo;謝則安說：&ldo;所以先生您的意思是對任何人都不應該手下留情？&rdo;野翁先生說：&ldo;我言盡於此，具體如何，只有你自己能把握。&rdo;謝則安直視野翁先生的雙眼：&ldo;如果我是那樣的人，先生您會見我嗎？&rdo;野翁先生靜默地回視。謝則安說：&ldo;雖然不知道您為什麼對朝廷這麼失望，但我認為世間總還有些東西是應該堅持的。這正是人和牲畜的區別所在‐‐人知道有所為而有所不為，牲畜不知道。&rdo;野翁先生說：&ldo;即使這種堅持可能會害死你？&rdo;謝則安一頓，說道：&ldo;我不是聖賢，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也許我也會放棄所謂的堅持。&rdo;野翁先生說：&ldo;很多事的後果往往是顯而易見的，何不在走到那一步之前先放棄？&rdo;謝則安安靜片刻，對野翁先生說：&ldo;因為我可能是個賭徒。&rdo;野翁先生凝視著他。謝則安說：&ldo;我總希望自己能賭贏。我賭父子之間可以相互信任，兄弟之間可以相互依賴，朋友之間可以相互幫扶，&rdo;他認認真真地道，&ldo;我賭我遇到的師長值得崇敬，我賭我買回的僕從可以重用。假如我輸了，那我願賭服輸。&rdo;野翁先生靜立片刻，說道：&ldo;坐下喝杯茶吧。&rdo;書肆老闆面露異色。三人分坐三遍，燒水煮茶。野翁先生說：&ldo;謝三郎在京城很有名，在其他地方名聲也挺響亮。&rdo;謝則安並不否認。若不是這幾年打了點基礎，他也不會自大到覺得自己去哪兒都可以。他說道：&ldo;反正我是駙馬，名聲再好也不會被盛名所累。&rdo;野翁先生說：&ldo;你不是準備參加科舉？&rdo;謝則安說：&ldo;準備是一回事，能不能考上又是另一回事。陛下暫時不會讓姚先生對科舉下刀，姚先生也不會讓秦老太師那邊的人把持科舉大勢，最有可能出任主考官的反倒可能是張相那一系的人。張相的處事方式我至今還未參透，所以最有可能的結果就是明年春闈我會名落孫山。&rdo;野翁先生說：&ldo;明知道是這樣的結果，你還要去考？&rdo;謝則安說：&ldo;我說過了，我是個賭徒。&rdo;野翁先生看了眼在沸水中翻騰的茶葉：&ldo;茶好了。&rdo;三人不再說話，低頭啜飲。喝了兩輪，野翁先生才說：&ldo;我沒什麼可教你的，你若是學學我這個拳法倒是可以強身健體，多活幾年。&rdo;謝則安說：&ldo;那敢情好。&rdo;他搓著手笑眯起眼，&ldo;一時半會兒可能學不會，我會多來幾趟。&rdo;野翁先生睨了他兩眼，並不答應，也並不拒絕。謝則安和書肆老闆一起離開野翁先生家，書肆老闆開了口：&ldo;先生說話愛打啞謎，你也不遑多讓，你們你一句我一句地聊我根本插不上嘴。不過你小子就是了得，居然能讓先生答應你經常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