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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枯的河道里還殘留著風沙肆虐的痕跡,瞧不出它原本的面貌。袁寧蹲下,仔細拂開河道上的細沙,不一會兒就看到一塊石頭出現在他眼前。石頭底下壓著一些玉質的東西,袁寧輕輕一碰,便感到腦中一陣震顫。那些原本散亂地堆積在石塊之下的玉質碎片,眨眼間竟從袁寧眼前消失不見。袁寧能感受到魚兒悲傷的情緒,他關心地追問:&ldo;魚兒,那是你的朋友們嗎?&rdo;&ldo;是的,那是我的朋友們。&rdo;魚兒的聲音居然出現在袁寧腦海裡,&ldo;我很久以前的朋友們。它們想和別人一起救活我們最好的朋友,可是我們最好的朋友沒有活過來,它們容身的玉佩卻因此而碎裂。它們沒有了容身之處,很快就死去了。我剛才獲取了它們的一些記憶,也想起了很多自己已經忘記的事。&rdo;那只是一個很簡單的故事,功臣與皇帝曾經稱兄道弟,甚至還說過&ldo;這帝位應與你分坐&rdo;這種話,後來功臣聲望漸高,成為民心所向,皇帝也就怕了。不同之處在於功臣奇遇眾多、能力非凡,彷彿天生就與凡俗中人有著雲泥之別。他心中從未有過權勢與地位,並不知道自己竟因此而遭到忌憚。他的能力太讓人害怕,他的民望太讓人害怕,他所拿出的一切都成了讓昔日摯友心生嫌隙、心生殺意的根源。等發現自己成為了太平盛世到來的阻礙,功臣便從從容容赴死,留下的是隻有一些鄉野逸聞。據說承載靈泉的玉佩有著起死人肉白骨的奇異能力,曾經被他庇護的生靈紛紛想要獻出玉佩將他復活,卻發現他沒有再活過來的意念。靈魄沒有求生之意,即使復生之路就在眼前他也不會去走。這樣一個人,哪怕史書上不曾被抹去關於他的記載,恐怕也會引來無數質疑。世上真的會有這樣的人嗎?袁寧正想得出神,司馬弘的聲音突然從不遠處傳來:&ldo;就在這裡,一定就在這裡!我能感覺得到,他一定就在這裡!&rdo;秦教授在一旁勸司馬弘冷靜。袁寧想到曾經教他下棋的&ldo;虛影&rdo;。&ldo;虛影&rdo;藉著他的眼睛看到了如今的世界,便笑著與他告別。世事更迭不斷,死去的人永遠死去了,活著的人將會大步大步往前走,新的時代會代替舊的時代。有的時候生與死將變得不那麼重要。被遺忘與被銘記也變得不那麼重要。袁寧走向司馬弘那邊,開口附和道:&ldo;對,就在這裡。&rdo;司馬弘只是魔障一樣自說自話,被袁寧肯定之後眼淚突然開始落下。他跪倒在地,跪在滿地的黃沙之上,抓住那乾燥又細碎的沙土。&ldo;他就在這裡。&rdo;司馬弘哭著說。時隔千百年,生生世世魂牽夢縈的事終於得償所願,也算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情。這時天空突然飄下細細的雨。雨水沒有消散在半空中,而是落到了乾燥的沙土地面。沙漠裡藏著的植物向來頑強,一年若有個五六次雨,它們會在雨後立刻鑽出地面,生命力之強簡直令人驚歎。袁寧抬眼看去,只見砂礫與細沙之間有青青的嫩苗探出頭來,新鮮的、鮮嫩的綠葉子隨著風輕輕擺動,像是在與沙漠中的旅人們打招呼。袁寧感受到突如其來的涼意,下意識地抬頭看向敖登大叔的方向,卻見敖登大叔目光追逐著天邊的一片雲。雨很快停了,連他們身上的衣服都沒有打溼,明亮的光從雲間落下來,落在茫茫的黃沙上,也落在敖登大叔頸邊的傷疤上。敖登大叔突然掏出一根老煙,一個人站在那裡抽了起來。那一片雲附近出現了一道彩虹,淡淡的七色虹橋懸在空中,像是一聲時隔千萬年的嘆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執著,人活在世上所追求的不僅僅是情愛或權勢。也許將來會有那麼一天,自己現在所不理解的東西會漸漸變為生命之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現在不重要的東西變成非常重要的東西,現在不喜歡的東西變成非常喜歡的東西。人就是這樣不斷地改變、不斷地追逐,人生才能變得更加完整、更加有意義。袁寧要踏上回程的時候,司馬弘不願意走。司馬弘一直留到第二批人趕到,全程跟進著遺址挖掘。後續的事情袁寧到挖掘結束時才知道,河床附近確實存在著一個龐大的墓葬遺址,墓主人確實是司馬弘執著一生的那個人。那些湮滅在歷史洪流之中的故事,伴隨著龐大文物群的出土而重見天日,展現了一段不為人知的燦爛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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