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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小空拿紙巾擦擦嘴角，用開玩笑的口吻說：&ldo;他去蹲監獄吧，我就能相信，蹲不了一輩子，就去給我蹲十年。&rdo;白左寒無奈地搖搖頭，全當他在說氣話。武甲到官窯遺址裡視察了一圈，地道的高度有的三、四米，有的不過一米多，走過去還得彎著腰，四通八達像迷宮一樣，空氣質量十分惡劣；一架運送瓷片的簡易電梯搖搖欲墜，頭頂上吊著昏暗的日光燈，電線交錯密佈，有不少安全隱患；幾百名工人零零散散地遍佈在十幾層地道內，吃喝拉撒都沒有出過地道，要不是杜佑山開出來的價碼高昂，絕對沒人會幹這一茬苦差事。武甲年前來過一次，那時候還只挖到十三層，現在已經快二十層了，武甲下到最底層，覺得腰部的傷口有點兒不舒服，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問陪同視察的包工頭：&ldo;這是挖到幾米了？&rdo;包工頭如實回答：&ldo;快六十米了。&rdo;武甲的臉色很不好，本想籤一筆錢再多加固幾層支架，轉念一想，這地道的深度已經突破霍梨交代的極限了，眼前緊要的是一層層從下往上添實土，退出來神不知鬼不覺地消失。於是他收起支票本，自作主張地對包工頭說：&ldo;暫時不要再挖了，先退到十米以上，等兩天，杜老闆有別的安排。&rdo;有錢不賺不是杜佑山的行事風格，他聽說武甲吩咐所有工人撤到地面以下十米的地道里，自然是非常不滿：&ldo;就當挖地鐵，只要支架穩固，挖到一百米都沒問題。&rdo;武甲回來後本想勸杜佑山見好就收，哪想對方沒有一點自覺性，不由反駁：&ldo;你有地鐵那樣的施工隊嗎？再說，地鐵的平均深度也只有十幾二十米。&rdo;杜佑山滿不在乎：&ldo;再挖下去就是永樂瓷了，寶貝，挖完永樂我就收手。&rdo;&ldo;挖完永樂還有洪武呢！你不會有知足那一天！我擔心它會塌！一米都不能再挖了，出事的話涉及到地下幾百個人，地上幾百個人！&rdo;武甲著急了：&ldo;那棟派出所的地基只有三米，土質好的情況下才挖這麼淺的地基，現在地基以下都被挖散了，倒塌怎麼辦？&rdo;&ldo;亂講，&rdo;杜佑山點起一支菸，輕鬆地嗤笑一聲：&ldo;地基以下三米我們都沒有動，一層的支架是最穩固的，怎麼會影響到地基呢？你就別疑神疑鬼了。&rdo;武甲望定杜佑山，一雙黑幽幽的睡鳳眼在黑框眼鏡之下寒意逼人，&ldo;杜佑山，你什麼都不缺，何必冒這個險？萬一出事牽扯到幾百條人命，誰都保不了你。&rdo;杜佑山不搭言，悶頭抽菸，抽完一根又點上一根，顯然是極不甘願：再挖下去就是永樂瓷了，他倒沒打算往外賣，可對於一個收藏癖狂熱者來說，即將到手的寶貝就在腳底下卻不去撿，簡直比砍他幾刀還難受。&ldo;你答應過我什麼？&rdo;武甲問完，見杜佑山還沒有動靜，終於忍無可忍：&ldo;我告訴你，這次不是整楊小空和柏為嶼的那種私人恩怨了，你再一意孤行，我今天就和你拆夥！&rdo;杜佑山頭次聽到武甲說&ldo;拆夥&rdo;這倆字，驚怒交加之下竟然結巴起來：&ldo;你你……你說什麼？給你一點顏色你就開染坊，真是得寸進尺了！&rdo;&ldo;是！我只是保鏢，根本沒資格在你面前指手畫腳！這些年你乾的那些賺錢的事，多卑鄙我都不攔你，還給你出謀劃策，因為你是商人，利字當頭無可厚非，只要你辦事還有個底線，我都可以睜一眼閉一眼！但這次不同了，那些工人都是娘生爹養的，你再抱著僥倖心理讓他們去承擔送死的風險‐‐&rdo;武甲掏出杜佑山給他配的槍拍在茶几上，一字一字的恐嚇道：&ldo;那我寧願和你拆夥！你要不就斃了我，否則我走出這個門就去舉報你！&rdo;杜佑山震怒得說不出話，可笑地張大嘴巴：&ldo;你……&rdo;武甲吼完冷靜下來，終究是邁不開步子，只能緩緩嘆氣：&ldo;再繼續往下挖風險太大了，我現在舉報你，你還有活路，若真的牽扯到人命你就死定了，杜佑山，我是擔心你出事。&rdo;杜佑山有些不可思議地盯著武甲，那句話的含義再明白不過。他這麼多年死乞白賴地糾纏，不就是為了能在對方心中佔據一個立足之地，不就等著這一句&ldo;擔心你&rdo;？他唇邊的喜悅逐漸綻開，笑容既幸福又酸澀，眼圈一熱，鄭重地答應道：&ldo;別鬧脾氣！我都聽你的還不行嗎？全由你安排。&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