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棟天摸了摸他的臉，忍著那聲嘆息，含糊地應了聲：&ldo;嗯。&rdo;星期四憾生下晚班，棟天沒有再去外面找工作，他一個人在家呆了一天，吃晚飯的時候，他接到一個電話。對方說：&ldo;喂，憾生，我是楊順姐。&rdo;棟天說：&ldo;我……不是憾生。&rdo;&ldo;那，請叫一下憾生好嗎？&rdo;&ldo;他不在，他今天下晚班，要很晚才回來。&rdo;&ldo;那您……&rdo;&ldo;我是他朋友。&rdo;&ldo;那您幫我傳個口信吧，你告訴他他昨天從茉舟帶過來的小黃瓜魚挺好的，丁匯這裡沒賣這麼新鮮的，叫他明天再買點過來吧。&rdo;&ldo;行。&rdo;棟天放下話筒，目光散了。他知道楊順是誰，憾生和他提及過，那是楊遠的姐姐。楊遠家的人一向強烈反對楊遠和憾生在一起，而自己坐牢這一年多里，他們兩個人發生了什麼？自己不知道。總之，念宣不再排斥楊遠，連楊遠家人都承認他們倆了，他們還有什麼阻礙呢？唯一的阻礙，就是你林棟天了。晚上憾生回來的時候，棟天已經倒在床上睡了。憾生輕手輕腳地洗漱完後爬上床睡在棟天身邊，還不忘在他臉上小心翼翼地啄了一下，留下了一襲薄荷牙膏的清香。其實棟天一晚都沒有睡，憾生躺下後沒多久他就轉過身子，在黑暗中望著憾生，望了一晚。憾生累壞了，躺下後就睡得沒有知覺，根本不知道身邊的人傷了一晚的悲苦，流了一晚的淚水。棟天想起了自己坐牢那段時間，還天真地以為憾生一直都屬於自己一個人，其實那一年多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足夠讓憾生和楊遠重新來過。他抬手想摸摸憾生的臉，又縮了回去。他曾經懷疑過憾生對他是愛情多一點還是感激多一點，可是現在毫無疑問了，憾生對楊遠是愛情，對他林棟天，是感激。他不想這樣，可是改變不了，不屬於自己的人，總有一天要離開的。還能在一起過多長時間？一週，一個月，還是半年？難不成還要等憾生受不了這左右為難的局面再哭著對自己說對不起？棟天一大早就起床為憾生做早飯，他還記得憾生第一次在這個小閣樓過夜之後，他做了玉米粥給憾生吃。憾生忘了，他稀哩呼嚕地吃了兩碗玉米粥，然後匆匆地開門要趕去上班。棟天拉住他，鼓起勇氣說：&ldo;憾生，今天你下早班，早點回來。&rdo;憾生躊躇了片刻，搜腸刮肚地找出個理由，他說：&ldo;那個小田姐你還記得吧？她今天有事，叫我幫她頂一下班。&rdo;棟天說：&ldo;可不可以拒絕她？我今天想要你早點回來。&rdo;憾生乾笑兩聲，&ldo;這不太好吧？&rdo;說完見棟天眼裡閃過一絲自己怎麼也無法形容清楚的情愫，憾生心虛了，想起這一整週都冷落了棟天，他吻了吻棟天，柔聲勸道：&ldo;我儘量早點回來，好不好？&rdo;棟天不再吭聲了，憾生拉了拉他的手撒嬌說：&ldo;那我下次拒絕她好不好嘛？&rdo;棟天點點頭。憾生鬆了手，回頭下了樓梯，在拐彎角的地方抬頭溫柔地看了眼棟天，說：&ldo;今天星期五呢，晚上我趕不及去碼頭接念宣，你記得去接她一下。&rdo;棟天深深地望著憾生，又點了點頭。憾生一笑，又倒回頭走上樓梯，靠近過來親親他的臉，問：&ldo;我晚上買點啤酒回來好不好？&rdo;&ldo;……好。&rdo;憾生在他唇上啄了一下，說：&ldo;我一定早點回來。&rdo;當憾生在樓梯口的拐彎角再一次回頭時，門已經合上了。憾生勾起了嘴角，取笑自己像初戀一樣和情人黏黏糊糊，真是有點肉麻。可是他不知道，那扇門後面的人，已強忍不下悲傷，淚如泉湧。晚上到了丁匯縣療養院，楊母落著淚對憾生說醫生還在爭取許多搶救楊遠的方案，但是希望都很渺茫。憾生坐在楊遠旁邊，摸摸他的臉，問：&ldo;你有沒有感覺好一點？&rdo;楊遠動了動蒼白的嘴唇，笑了笑，&ldo;看到你，就好了很多。&rdo;憾生伏下來輕輕靠在他胸口上，握住他的手說：&ldo;楊遠，你要有點信心，會好起來的。&rdo;楊遠苦笑，能不能好起來，他自己心裡有數。棟天在監獄裡熬了一年多，他在療養院裡熬了一年多，棟天還能恢復自由，可是他從來沒有指望自己能恢復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