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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說中雪卿的心事，他不吭聲了，呆呆看著頭頂的檁梁，眼前朦朧，心底那縷淺流樣的柔情，慢慢地，象迷藥般催人入夢……眼皮一合，幽幽地睡沉了。果然如紅地兒先前說的，山上呆了天，已經煩得不行，催著攆著，回到京城了。臘月二十八那天，忽然來了訪客。梁紅地引退以後，並不怎麼經常露面，見得著他的，也就彭白坊之流，況且強調要在私宅見面的，又不是什麼熟人，紅地兒隱隱覺得此人怕是要來者不善！名字不陌生，羅葦常，只是與他並不十分相熟，記得以前是彭白坊的門客來著，這幾年不知因何似乎疏遠了些。梁紅地請他坐，估摸著大過年的，必定是有事要說，也沒敢怠慢，叫人上茶水點心，卻被羅葦常委婉拒絕了。&ldo;我看這事，還是和梁爺單獨安靜地談，比較好，這禮節之事就免了吧！&rdo;&ldo;梁紅地待客，哪有免了禮節的，何況羅大人親自前來，好茶好酒，自當備著。&rdo;於是依舊叫人上了，彼此寒暄推委一番，又遣下人都撤下，才又靜下來，已覺得羅葦常略帶煩躁，紅地兒心裡冷笑，表面和顏悅色地說：&ldo;羅大人有事便說，我這裡清靜可靠。&rdo;羅葦常從懷裡掏出一本名冊，遞給他。紅地開啟一看，心裡頓時翻了個兒。羅葦常湊進他，小聲地說：&ldo;不用我多廢話，紅地兒你也明白這本名冊的重要性！這可是販賣私鹽，外加私通亂黨！江家勢力再大，也未必保得住二爺！&rdo;度過起初剎那的驚訝，紅地將手裡名冊朝桌上一摔，冷笑出聲：&ldo;羅大人隨便拿出本破冊子栽贓，我便要信你不成？江道遠好歹也是江家二爺，沒必要犯著滿門抄斬的罪！再說了，他和我有什麼關係？就算要撈好處，你也找錯人了。&rdo;羅葦常&ldo;嘿嘿&rdo;笑了：&ldo;紅地兒風月場這麼多年，朝廷上拿出個三品二品，都未必有你的機警智慧。這事還用我明說？作奸犯科的事，未必是故意為之，皇上面前毀個人，毀一家子，也不用真憑實據，江家佔著半個京城的財富，這……多招人嫉恨啊！&rdo;這些道理，梁紅地比誰都明白，這名冊若流出去，捕風捉影，加油添醋地傳到上頭，就算現在沒法兒治你，日後找碴兒毀你一把是肯定的。紅地兒心裡正琢磨著，聽見他繼續說道：&ldo;至於說紅地兒你和二爺的交情，外人可不是看得一清二楚？彭大人在你心裡的地位，也比不得二爺啊！退一萬步，朝廷上想拿這名冊的說事兒的多少人？若非是看在當年，紅地兒在彭大人提拔過我，今天怎會來找您？&rdo;紅地兒突然想通了：&ldo;羅大人原來也是情痴一個啊！想雲（陶荊的字，提醒一下，汗…）什麼時候勾搭上大人，我竟然矇在鼓裡呢！&rdo;&ldo;紅地兒你果然是聰明絕頂！&rdo;羅葦常笑道：&ldo;只可惜我是無福消受美人恩，受人之託而已，今日就用這麼個要緊的名冊，換荊哥兒一紙賣身契！&rdo;這賤人能耐倒是長了，紅地心裡憤恨，沉思著沒說話。羅葦常不想耽擱太久，催促道：&ldo;說不好聽的，荊哥兒也就一相公，那賣身契能值多少錢？這名冊官場用途多大，你心裡透明白的，要不是荊哥兒貼這後臺我得罪不起，迫著我把這事解決了，我也不會用這麼重要的東西來和你換！&rdo;&ldo;偽造的名冊值什麼錢？外頭有人想給二爺下絆子，你好歹算和白坊相識一場，倒胳膊肘朝外拐！&rdo;羅葦常官場上混的，自然明白紅地這話的意思，只得順著他：&ldo;沒錯，這就是有人想黑二爺，你也不想這髒東西在外頭傳不是？至於我今日出了這大門，就忘了這一紙造謠生事的東西。&rdo;紅地兒冷麵盯著羅葦常，一字一句陰寒地說：&ldo;若以後你拿這東西生事兒，我梁紅地保證你有命求錢財，沒命享富貴。&rdo;羅葦常聽了，身上不禁一哆嗦。雪卿當家以後，依舊住在原來的院子，閒雜人等都忙了出去，西廂房那裡重新拾掇修繕了，做他平日辦事見客的書房。院子裡伺候他生活起居的，還是龐姨說了算，其他出入事務叫給三郎。三郎雖沉默寡言，遇事心裡是有主意的，最重要他真心待雪卿好，無論如何都會護著雪卿。這日難得起早，給裴爺請安後，又陪他喝了會茶，回來的路上去看紅地，卻被告知昨夜睡的晚，還沒起呢！雪卿這才轉回自己的院子，已經看到新請的賬房等在院裡，正和三郎說著話。自從陶荊那事以後，一直就是找人盯著，這人是江道遠介紹的，說是老實人，靠得住。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雪卿知道這事馬虎不得，挑得格外仔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