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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陶荊做作真情，雪卿不會去相信，他總覺得陶荊這人是不會把喜愛憎惡掛在嘴邊的人，這麼多年，身邊恩客也沒斷過，從沒見過他對哪個動過心。可他對人越是刻薄，就越是認真，如今把身上唯一值錢的東西拿出來為那人打點，嘴上也不肯服軟，更不會承認自己喜歡他，這倒是象陶荊的。往外走的時候，雪卿心中悶悶有點疼，雖然向來不怎麼和得來，但畢竟看過陶荊光彩照人的年月，無法不去同情如今憔悴不堪的人，再這麼關下去，陶荊還能好活多久？多半是要瘋魔了！幾天後，下了小雪，屋簷上淺淺一層白，雪卿竟夜未眠，心事重重，起床時頭重腳輕，龐姨見他失魂落魄，也沒說格外吃驚，她以為六爺這幾天沒來，昭哥兒有點慌了吧！剛洗過臉，換了衣服，三郎慌忙跑了進來，帶進的風霜之氣，讓雪卿頓時清醒不少。三郎驚喘不定，在他跟前說：&ldo;不好了，荊哥兒昨夜跑了，爺在大發雷霆，跪一地的人在捱罵呢！都說從沒見爺發這麼大的脾氣！&rdo;雪卿心裡翻了個兒，爺發脾氣的時候，他也怵得很：&ldo;不是鎖著嗎？他怎麼跑的？&rdo;&ldo;有人接應，偷了鑰匙，趁夜深人靜，從側門跑的，老天也幫忙，下半夜才下雪，不然怎麼也留下些痕跡！&rdo;一上午風平浪靜，雪卿看了頁書，寫了幾個字，用過午飯以後，實在盯不住，回床上躺下睡了會兒。迷迷糊糊地，被人推醒，嘈嘈地嚷：&ldo;起來吧，昭哥兒，爺找您去！快點兒吧！叫得急著呢！&rdo;雪卿來不及添衣服，隨便裹了件外袍就出去，給冷風一激，頭不要命地疼起來。三郎說的跪了一地的人顯然已經都撤了，屋裡只剩梁紅地一人，搭著腿喝茶呢，看不出上午還生那麼大的氣。&ldo;爺，你找我？&rdo;梁紅地抬頭，看出雪卿午睡剛醒，語氣平靜地問：&ldo;昨晚沒睡好，大白天補覺呢吧？&rdo;梁紅地抬頭，看出雪卿午睡剛醒，語氣平靜地問：&ldo;昨晚沒睡好，大白天補覺呢吧？&rdo;&ldo;昨晚風大，吵得慌，睡得不安穩。&rdo;紅地嘴角一扯，冷冷地笑了：&ldo;行啊，長本事了，說瞎話都不眨眼睛！&rdo;隨著他話語落地，屋子裡靜得讓人心驚肉跳。雪卿沒敢回嘴，暗自估摸著，這事兒八成是給爺知道了，也不能幹賴帳，只好琢磨著該怎麼辦。素來爺對自己嚴格，無非因為他偶爾不聽話，倒沒真跟他生過什麼大氣，因此縱使怕爺發火，雪卿以為爺一時之氣，罵兩句就能混過去，不料爺說話的口氣，卻讓他感覺事情怕要不簡單。&ldo;你是不是覺得我以大欺小，壓迫陶荊，看不過眼兒，要替他出頭？&rdo;紅地兒喝茶說著話，似乎並不怎麼上心。雪卿一聽這話，終於真覺著害怕了：&ldo;爺這裡是哪裡話？雪卿不敢！&rdo;&ldo;不敢？我養你這麼多年，要是還摸不清你的脾氣，我也不用在這衚衕裡混了！&rdo;紅地兒側目，瞅了瞅坐在身邊兒的人，看起來還挺鎮定：&ldo;你表面上柔順聽話，看上去象個隨和的，心裡頭，主意卻比誰都正！你倒說說，我怎麼對不起陶荊，讓你忘恩負義地，胳膊肘往外拐？&rdo;&ldo;爺，&rdo;雪卿抬眼看著紅地兒，顯得躊躇猶豫，他知道紅地兒的秉性，他氣的恐怕是自己沒聽他的話，&ldo;雪卿以後不敢了，荊哥兒也怪可憐，爺您就當沒養過他……&rdo;&ldo;啪&rdo;地一聲脆響，紅地兒手裡的茶杯被摔在地上，粉身碎骨，再看他臉色，青白不定，氣得七竅生煙：&ldo;你才出來混幾天，就敢爬我頭上，自作主張？就你那雙眼能看出什麼好人壞人？還敢教訓我，跟我講道理，這&lso;秋海堂&rso;還不是你當家呢！再說，我平日怎麼教你的？你輕信於人不說，信的還是陶荊那兩面三刀的畜生！&rdo;&ldo;到牆邊給我跪著去！&rdo;紅地兒也不掩飾心中火冒三丈，他下定主意，今天要是不給這小子點教訓，日後如何能放心把&lso;秋海堂&rso;這麼大的院子，把自己和裴爺的後半輩子都交給他？他眼瞅著雪卿乖乖面對牆跪下，走過去對他說：&ldo;你當你神不知鬼不覺放了他走，我找不出證據制你？你可知道誰跟我洩的秘？是陶荊自己！他昨晚才跑出去，今中午就找人把信兒送來，故意跟我說是你放的他！他領你的情嗎？他怕你不挨罰，不遭罪呢！我親手挑選，親手帶出來的，卻給一個陶荊糊弄得跟個傻子一樣，我梁紅地的臉，都給你丟盡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