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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海洋租的是別墅，修建在海邊礁石堆上的別墅，三面都是海景。主臥的大床，就擺在落地玻璃窗前，在上面躺多久，都有看不盡的海上風光，日出，日落，明月，星辰……冬天的海，是夜空一樣的，深深的，藏藍色。&ldo;喜歡嗎？&rdo;于海洋得意地問，遊暢的答案，已經在他欣喜的臉上，寫得清楚，&ldo;我要在這裡，跟你計劃，我們的未來。&rdo;石磊有幾天沒好睡了，閉著眼，腦袋裡怎麼也不安穩，亂七八糟，也不知道尋思些什麼，反正鄰家的鋼琴，窗外的風聲，半夜裡忽來的一陣冰雨……很多很多找不出源頭的微小響動，都沒有錯過他的耳朵。因此走出機場的時候，雖然當空太陽照著，他整個人依舊萎靡，沒精神，顯得病殃殃的。範洪章竟然親自來機場接他。通常他都是讓司機來接石磊，然後送他去京郊的家，他下了班再直接過去。今天這又是使得什麼花花腸子？石磊坐進他的車，臉上沒有一絲笑容。範洪章從他一到達大廳就開始察言觀色，見他這麼副德性，看來沒好事，早知道，就不找他來北京。&ldo;怎麼了？&rdo;範洪章挪開石磊的棒球帽，看見他的黑眼圈，&ldo;又打通宵麻將去了？&rdo;&ldo;誰有那功夫？&rdo;石磊躲開範洪章的手，&ldo;晚上睡不著。&rdo;&ldo;年紀輕輕，也沒什麼壓力，還老失眠？乾脆看看中醫吧，調理調理。&rdo;&ldo;有屁用啊？&rdo;石磊蜷在座位裡，扭頭看車外機場高速兩邊，挺拔的白樺，快速地倒退，&ldo;心裡有事兒才睡不著的。我就不信，吃中藥就能把高南升給吃沒了？&rdo;範洪章笑了：&ldo;怎麼還是他？又是誰在你耳邊吹什麼風兒？&rdo;&ldo;我現在沒心思跟你算帳，&rdo;石磊拉下棒球帽的帽簷，&ldo;先睡個好覺再說。&rdo;&ldo;行，那咱先回家吧！&rdo;範洪章本來想帶他去間紅酒俱樂部玩，見他休息得不好，改變了主意，提前下了機場高速。石磊一路上再沒主動說話，問他什麼，他嗯哈敷衍，也沒正經回答。範洪章不時看看他，難免擔心。範洪章在京郊的別墅幾乎就是個迷你的娛樂圈，出入的鄰里很多都是混出頭的大明星，石磊很不屑地說：&ldo;那麼幾個破人，平時工作上沒看夠？還搬來跟他們做鄰居，你就是賤的。&rdo;&ldo;是他們搬來跟我做鄰居！&rdo;範洪章覺得有必要交代一下所謂的先來後到，&ldo;你看我象愛湊熱鬧的人嗎？&rdo;石磊冷眼掃了掃他：&ldo;不象，你根本就是。&rdo;進屋洗了澡，換了身舒服的衣服，石磊直接就趴主臥的床上了。其實他也不太確定能睡著，可他實在太難受，腦袋裡跳跳地疼，彷彿隨時都能炸開。很快，範洪章也上了床。石磊想說，你別碰我，我今晚沒那興致，可是範洪章似乎並沒那個打算，他關了石磊床這頭的燈，開了他自己那邊的小燈，拿了本書，坐在床上，細細地讀。過了一會兒，範洪章發現石磊還睜著眼，語調溫柔地問他：&ldo;我開著燈你睡不著？&rdo;&ldo;沒事兒，&rdo;石磊說，&ldo;開著燈挺好。&rdo;那盞小燈，是他們去年到歐洲旅行的時候，在阿姆斯特丹買的，本來是三朵不同顏色的鬱金花。範洪章買回來，找水晶工匠在每朵花上加了個小架子，就成了三個&ldo;石&rdo;字的形狀，看起來，象個&ldo;磊&rdo;字。他當時並沒讚許範洪章的心意，只說&ldo;你淨整這些噁心扒拉，沒用的&rdo;，但其實挺感動。範洪章伸手將燈光調暗了些，他和石磊生活這麼久，已經漸漸瞭解他不少習慣。他知道石磊在稍微有點光亮的時候，反倒睡得好。他收了書，躺下來，摟著石磊，輕聲說：&ldo;睡吧。&rdo;不知道為什麼，石磊心裡頓時侵浸著一股難以名狀的安寧，他的臉埋在範洪章棉布睡衣裡，那裡散發著清新好聞的&ldo;柔順劑&rdo;的味道。一隻溫熱的手，在他背後輕柔而有節奏地撫摸……這是他們之間少有的，沉靜的時光。石磊漸漸地，睡著了。醒來已是滿室陽光，範洪章比他早醒，但是也沒下床，冬季冰冷的上午，沒什麼比賴在被窩裡幸福。石磊睜開眼，看見範洪章睡衣上灰色格子的圖案，想起昨晚入睡前，那夢境般的安寧。他們無法天天見面，往往每次見面都是從床上開始，性愛擁有絕對的優先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