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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一整天的雨，落地窗外是低沉暗淡的天空，撒著無邊無際的灰網。石磊午睡醒來，身邊空著，摸過去還帶點兒溫度。點滴還剩大半瓶，可他的胳膊痠疼難受，實在不想再打，伸手自己將針頭拔掉。床頭的水杯空了，他下地，拿著杯子打算去客廳接點水喝，拉開臥室的門，客廳的空氣流動著，陽臺的拉門半合著，範洪章正在外頭講手機。他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傳來，並沒有什麼實質的話，但看得出他有些煩躁，邊講電話，邊在身上搜摸，那是抽菸人的找煙的習慣動作。&ldo;別再為這事兒給我打電話，&rdo;末了，範洪章很不高興地訓道，&ldo;你去辦，辦好了再找我。&rdo;範洪章掛了電話，看見石磊站在客廳的飲水機前接水，他走進屋，關好了門，隨手將手機扔在沙發旁邊的儲物籃裡。&ldo;怎麼才睡這麼一會兒？&rdo;範洪章看了看錶，石磊只睡了不到半小時，&ldo;水還沒掛完吧？&rdo;&ldo;沒呢，&rdo;石磊手握著裝滿清水的玻璃杯，倚靠書架站著，&ldo;胳膊疼，我就拔了。&rdo;&ldo;那藥效果不錯，你看你今天就不像昨天咳得那麼厲害。&rdo;範洪章走進廚房，拉開冰箱檢查：&ldo;晚上想吃什麼？我出門去給你買。家裡好像沒什麼能吃的。&rdo;&ldo;隨便，我不餓。&rdo;石磊扭轉身，趴在廚房和客廳之見的吧檯上，朝廚房裡搜刮糧食的範洪章說：&ldo;你別找了，那裡什麼也沒有。&rdo;&ldo;我說你平時除了喝酒，抽菸，不用吃飯是不是？冰箱裡怎麼可能連牛奶麵包都沒有？&rdo;&ldo;哪個白痴自己給自己做飯？&rdo;石磊的長手指在玻璃杯邊緣摸擦，似乎心不在焉地問：&ldo;你剛和誰打電話呢？&rdo;&ldo;公司那點兒破事兒。&rdo;範洪章顯然不太想提，&ldo;我出門給你買些吃的，你去床上躺著。你主意就是正，自己把針拔了，我還得下去再把護士找上來給你的扎。&rdo;&ldo;明天再說，我不餓，你買了給誰吃？&rdo;石磊語氣還算和氣，&ldo;晚些時候餓了，出去吃吧。&rdo;&ldo;哦？你有什麼特別想吃的？&rdo;&ldo;東海漁村那邊吧，我很久沒過去了。&rdo;&ldo;好，等你好利索，我肯定帶你去，現在不行，再說你現在也不應該吃海鮮。&rdo;&ldo;靠，你回來真是關我禁閉的？&rdo;&ldo;那是，沒的商量。&rdo;石磊橫了他一眼，轉身就往臥室走。他並沒什麼胃口吃海鮮，他只是記得那裡就在海邊，所有的包間都面對著大海，這種灰濛濛的天氣，坐在窗邊，外頭霧氣瀰漫，彷彿整個世界都沉浸在夢境之中。不過，他也不太敢過分依賴自己的記性，上次去還是去年夏天，當時自己有點醉。在床上躺了會兒，外頭&ldo;滴答&rdo;的雨聲讓他又昏昏欲睡。範洪章摸上床，在他身邊悄悄躺下來：&ldo;你沒生氣吧？我不是為了你好麼！&rdo;&ldo;哪個有空跟你生氣？你太抬舉自己了。趕快滾回北京去吧，你在這裡我還心煩。&rdo;&ldo;撒謊，你明明就是很想我，&rdo;範洪章逗弄著石磊，&ldo;昨晚上你那麼激動。&rdo;&ldo;你手腳老實點兒！&rdo;石磊推了他一把，轉身背對著。&ldo;我有事跟你說，石磊，挺重要的事。&rdo;&ldo;有話就說，有屁就放。&rdo;範洪章用手把石磊的身體扳過來，然後摟在懷裡。石磊掙了掙，不料他抱得緊，於是罷了。範洪章有點得意，他知道這是因為石磊病得難受，如果他平時生龍活虎那樣，是肯定要跟自己較勁，一直拼到兩人都精疲力盡。&ldo;你呀，沒事兒別和小萬混一起，他不是什麼好東西，會帶壞你。&rdo;範洪章說著話，低頭看著石磊的臉，&ldo;我知道你在家裡呆得無聊，咱們做點生意好不好？&rdo;&ldo;我才煩他呢，老是笑得不懷好意。&rdo;石磊臉上沒什麼特別的表情，格外平靜地說，&ldo;我高中都沒念過，能做什麼生意？&rdo;&ldo;不用你操心，我讓海洋帶著你。反正他自己的公司已經上了軌道，又沒太多事。我拖朋友聯絡了個義大利服裝牌子的代理，總店設在北京，但我想在這裡也開個分店。&rdo;&ldo;什麼牌子？做得起來麼？&rdo;石磊皺了皺眉，他這兩年也算認識不少人，知道時裝這東西並不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