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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小段時間，他又開口了：「老師……我在校外有個交往的物件。」「嗯，那很好啊。」不好，一點也不好，聽你的聲音都還沒變聲，你才幾歲啊？吳大碘邊想邊拿起下一張考卷改著。「他……他是混黑道的。」筆停了下來，吳大碘這下真的感到驚訝了，開張第一位客人（喂！你還收錢啊？）就這麼勁爆，之後還得了。不過他不愧是老師，依舊平心氣和的說：「嗯，假如從職業上來說，老師是不太希望你以後也跟他走同一條路。」「我……我還不知道，可是……」聲音頓了頓，還沒完全變聲的男孩說：「我只是對於我們之間的交往模式感到有些困惑，因為，我們並沒有任何的告白過，不管是我對他，或是他對我。」喔喔，直接從一壘跑本壘那種，吳大碘改完一張考卷換下一張，事實上他的推測再正確也不過。「在一開始，我並沒有想那麼多，沒想過我會跟他在一起會這麼久……」男孩的聲音忽高忽低，應該和他的心情一樣不平靜：「可是在最近，我開始不安了起來，我們之間的關係真的能稱它為愛情嗎？甚至於，我對他到底抱持著的，是愛情或者不過是一種惰性呢……」聲音在這時候停下，吳大碘估算是他開口的時候到了，於是先清清喉嚨，問：「你和他在一起時快樂嗎？」「快樂啊。」男孩回答，聲音裡是滿滿的肯定。「只有快樂而已嗎？」「這……」「仔細想想看，還有什麼樣的情感呢？」「我……」「你還會不安，我知道，其他呢？」男孩沉默了一下，低著聲音開口：「我……快樂的同時，我也會不快樂。我不知道為什麼，當他吻我時，我會想到他在我看不見的地方會不會吻其他人而感到嫉妒；當他抱我時，我會想到他會不會在下一次幫派火併出事而感到擔心；當他送我回家時，我會為了他不約定好下一次見面的日期而感到不滿。」男孩越說越激動：「可是這些都不像是我會有的感情，我一直以為我不是會為了這種毫無根據的小事而亂了心神的個性，可是現在的我卻會這樣，就像我會為了他沒有和我告白這件事感到難過一樣。」唉，愛情，吳大碘嘆息。做老師，他看過的人太多了，什麼叫做旁觀者清，也許就是這麼一回事吧。「好吧，那我可以明確到，至少你是愛他的。」拿起下一張考卷，嗯？這是誰啊，空格這麼多。「咦？」男孩的聲音很是驚訝。「愛情這道菜，裹在酸酸的糖衣裡頭還有苦與辣，沒嘗過這道菜的人是無法體會出來的。」大手繼續在考卷上改錯，嘴裡可沒停下：「你會為了他感到嫉妒、擔心、不滿，不正代表你正在品嚐菜色中的苦與辣，當然是戀愛中的人。」外頭又沉默了下來，似乎正在思考，吳大碘毫不浪費時間，又趁機改了五張考卷。「嗯……老師，我想我知道了。」男孩的聲音比剛進來時好多了，似乎已經想通了什麼。「想通就好，有什麼問題可以再來找老師聊。」吳大碘的聲音依舊和藹可親，任誰也想不到他正在用紅筆寫下『零分』二字。第二個客人（所以說你是有收錢喔？吳老師～）的問題也不算小，聲音稚嫩，若不是閱人無數的吳大碘，搞不好會誤認為是國小部低年級學生。不過吳大碘多聽了幾聲，便猜想應該是國一或國二的年紀。「我……其實我，正在和我的哥哥交往。」「親哥哥？」這題寫錯了。「……是的。」「喔。」這題明明計算公式正確，怎麼答案錯了呢，真是粗心。「我和哥哥這樣，會不會……很奇怪……我們，在亂倫呢……」「怎麼會，校長先生不也跟他三個哥哥在交往。」只錯兩題，不錯，有九十分。這是誰？喔～班長若若啊，難怪。「……對喔。」恍然大悟的語調。ok，送客。「老師，請問愛情是什麼？」第三個客人（……我已經不想多說了…）最直接瞭當，一刀切進紅心。放下手中的紅筆，吳大碘抬頭思考。「應該就是，明明他不是最重要的存在，卻一天到晚想著他，這麼回事吧。」緩緩的說，就像把大腦中思考出來的結果當場敘述給自己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