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塗昔從來沒有睡過這麼晚，只在桌旁坐了這麼一小會兒，竟然伏在桌上睡著了。要是換了環兒這樣，孟仟愈肯定早就發了火，可現在看見塗昔睡著，他只是覺得好笑。如果看到有人在自己面前這樣毫無設防地睡著，他肯定是要塗畫一番的。孟仟愈擎了根細筆，輕手輕腳走過去，可一俯□子，望見對方溫潤白皙的面板，無論如何都下不去手。塗昔渾然未覺，頭枕在手臂間睡得正香。燭燈輕晃，純黑的眼睫微顫幾下，投下一片清影，姣好的雙唇跟著輕抿一下，神情沒了平日的清淡，反而甚為可愛。孟仟愈看得呆住，忍不住又湊近了些，一時間有些迷濛。好像所有的東西都消失了，眼中只剩下他一個人，也只能想著他一個人。目光反覆流轉，最終停在微抿的雙唇上，燭火映照下，淺淡櫻色，煞是誘人。‐‐忽然很想吻上去，很想嚐嚐是什麼味道。胸腔裡的一顆心幾乎要蹦出來，孟仟愈的腦中卻是一片空白。湊近，再湊近，溫熱的呼吸撲面而來‐‐終於還是吻了上去。心頭一陣盪漾：軟糯的，微馨的，熟悉的觸感……和味道。‐‐為什麼連吻都會覺得熟悉？正在這麼想著，胸前忽然出了一股力量，將他向後一推。&ldo;誒？&rdo;如夢初醒，孟仟愈無措地直起身，座上的塗昔不知何時醒了，此時正微仰著頭，自下而上地瞪著他。依舊沒有表情，孟仟愈卻本能覺得那雙眼睛之下隱藏了山雨欲來的陰風。&ldo;你醒了……？&rdo;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他只能尷尬地問。塗昔沒理會他，凜聲道：&ldo;你在幹什麼？&rdo;孟仟愈退了一步，稍微找回些神智：&ldo;我看你睡著了，想畫花你的臉。&rdo;&ldo;你用嘴畫？&rdo;孟仟愈道：&ldo;原本是想用筆畫，可你長得實在太漂亮，我下不去手。&rdo;&ldo;這和剛才的事有什麼關係？&rdo;&ldo;也是因為你太漂亮了，&rdo;孟仟愈苦笑一聲，&ldo;你不該在我面前睡著。&rdo;塗昔一陣沉默，站起身道：&ldo;天太晚了，不論你還要不要寫，我都要回去睡了。&rdo;不管孟仟愈還有沒有話說，他乾脆利落地轉身，朝屋門走去。孟仟愈覺得自己確實是衝動了，可是卻沒覺得後悔。&ldo;狐狸，&rdo;塗昔自顧自地往外走走，他也自顧自地說，&ldo;我好像喜歡上你了，怎麼辦？&rdo;塗昔微微一頓，卻仍是沒有理會，推門而出。孟仟愈看著他出去，只能又嘆了口氣。&ldo;我是很認真的。&rdo;孟仟愈很想睡覺，可是睡不著。不可能睡得著，腦中全是那隻狐狸漂亮的睡顏。一記偷吻過後，唇畔還殘留著當時的記憶，微涼的溫度，柔軟的觸感，繚繞不斷‐‐怎麼忘都忘不掉。翻來覆去地想，到最後天都亮了。如果真的要連著過幾個這樣的晚上，他肯定會瘋的。難得的起了個大早，不是起床，而是根本沒有閤眼，小丫鬟硬生生地被喊了起來，可憐巴巴地望著初曉的天光，睡眼惺忪：&ldo;公子，你這是要做什麼？&rdo;孟仟愈面色不佳，摺扇敲她一下腦袋：&ldo;看日出！&rdo;頤泉湖上的日出確實不錯，暖紅的光芒照得一片波光盪漾，主僕二人站在船頭，從島上飄回小鎮，卻都無心欣賞。環兒困得呵氣連天，看他也沒有看日出的興致，於是又問：&ldo;公子……你到底想幹什麼？&rdo;孟仟愈鄙夷地瞪她一眼：&ldo;昨晚睡得那麼早，怎麼還困成這樣？&rdo;小丫鬟頓時醒了一半：‐‐糟了，看他這樣子，肯定是晚上沒睡好，別是塗公子惹了他？可塗公子那樣的人，怎麼可能……&ldo;不，不困了，環兒不困了！&rdo;環兒拼命睜大眼睛，連連搖頭，&ldo;可是公子，我們到底是要……&rdo;&ldo;去客棧，找唐今儒。&rdo;孟仟愈咬咬牙，忽然又嘆了口氣，&ldo;找他……問點事情。&rdo;想想昨天塗昔頭也不回地走了，孟仟愈這輩子還是第一次像現在這麼沒底氣。這次雖然沒有在開玩笑，卻一定惹他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