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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雙手伸到水龍頭底下。宋元轉頭看,是商周。 他掛著和平常沒有什麼區別的表情。宋元知道自己恐怕和他看上去也是一樣的。 他也是帶著這樣的表情去玩他的搖滾的。也許也是帶著這樣的表情和妞兒玩。 正如自己也是如此。 宋元回到十七樓的休息室,在那兒又洗了幾次手。抬頭看見鏡中的自己,果然和想象中一樣。 不知道多少醫學生帶著這樣的表情,直到面對一個剛從活變死的人時,心裡漸漸和表情一樣的無動於衷了呢? 宋元習慣性地去掏上衣口袋裡的香菸,還沒掏出來的時候,聽見休息室外傳來呵斥和尖叫聲。他鬆開夾住香菸的手,出門看時,就看見一個人舉著輸液的架子追著另一個人跑。 : 尖叫的是護士站的護士。 什麼亂七八糟的呀。 護士看見他,大叫道:“小宋!快點去幫左醫生!他要被家屬打死了!” “你先打電話報警。”宋元往他們追打的方向跑過去。聽到身後的護士又在叫:“商周!你來啦!快去幫左醫生!” 宋元在那位逞兇的家屬即將用輸液架子砸無路可逃的左醫生腦袋時,抓住了那根架子。 “你幹嘛!讓我打死他!他害死我兒子!”家屬喘著粗氣。抬腳踢宋元。宋元給了他一記左勾拳,把他打蒙了,坐在地上。 那位被追打的左醫生趁這個時候逃走了。 商周趕到的時候,就看見宋元抱著輸液架子,蹲在放聲大哭的家屬面前,有些無奈地皺著眉頭。等到抬頭看他時,又是平常的樣子了。 那位家屬被保安帶走之後,聽護士的描述,才知道左醫生除了臨床工作之外,還承擔這個科室的臨床研究。這一次是不得不回來檢視入組病人的資料,原以為深夜來的話,家屬可能已經走了,哪料到那位家屬那麼執著。 由於怕病人家屬再來鬧事,值班的護士央求他們倆一起留下,人多勢眾的情況下,危險性要小一點。畢竟其他樓層的值班醫生要第一時間趕來這裡不太現實,而今天晚上這個樓層的夜班醫生又是個女的。 聽見很響很響的雨聲,是在走進醫生辦公室的時候,宋元走到窗邊,拉開窗,冰冷的空氣伴著雨絲湧了進來。 雨終於下大了。早先還在想著武漢冬天連綿的凍雨不是該到時候了嗎,雨就下來了。只是今早出門時並沒有帶傘,如今就算想回去也不可能了。 何況還有護士的拜託。 他在窗前看了一會兒雨,撲面的雨絲冷得有些接近冰了,凝結在雨中的遠處的霓虹有些慘淡。宋元關上窗戶,打算去休息室睡覺。 連抽菸的興致都沒有地打算要睡覺了。 在進門前想起休息室只有一床被子。就到護士那兒再拿了一床被子和枕套,推開門走到深處的時候,就看見商周穿著一條內褲的狀態,頭髮滴著水。 這麼冷的天,早沒有熱水了,他居然還洗了澡。 “注意形象。”宋元把被子丟上上鋪,再把枕套丟給商周。商周很有默契地拿枕套就往頭上擦。 宋元脫了白大褂,坐在下鋪。商周低著頭擦著他的長髮。宋元認為那頭髮要乾的話,至少還得兩個小時。 宋元站起來,打算到上鋪去時,商周在他身後說:“真的不唱了?” 宋元回頭,笑了一下,說:“怎麼,事到如今還說什麼?” 商周走過來,說:“有什麼奇怪的,我年年都說。” 宋元笑道:“我都當你鬧著玩兒。” “沒有一次是鬧著玩兒的。”商周伸手動宋元頭髮,說:“長點好。” “得了,鄧偉都沒你煩。”宋元繼續笑,“我要是去了,你們那個小主唱呢?” “你要是來了,誰我都開了。”商周笑道。 “不跟你瞎扯。”宋元爬上上鋪,從上面俯視商周,“聽得爺渾身發毛。” 商周笑笑,不再說話,坐在下鋪專心擦他的頭髮,一會兒才說:“上回怎麼想著來聽了?” “拗不過鄧偉那廝。” “你對他挺好的嘛。”商周又過了一會兒說。 宋元翻了個身,蓋上被子,沒說話。 暖氣開得足的屋子,也有不舒服的地方,非但通風不好,還十分乾燥。帶著這樣的想法,宋元很快地入睡了。 九 週五那天下了白班,難得地才五點半。主要可能還是因為有鄧偉在一旁催促。那廝不知抽了什麼風,五點一刻就從十六樓上來,嚷著說要他快點,要喝酒,還說已經讓張湘竹和朱哲先去春滿園訂座兒了,專等他下班。那天值夜班的學生也挺給鄧偉面子,五點半準時就到了。 交了班之後,宋元見鄧偉一臉沮喪,直笑話他:“娘們兒啊?來啦?” “來你老爺的腿。”鄧偉嘟噥了一句夠不成威脅的髒話,繼續消沉。 宋元抱起病歷走向護士站時覺得不對,於是問鄧偉:“今兒不是禮拜五麼?不用練習?” : 他們的樂隊每週五晚上固定去禮堂地下的錄音棚練習,一般沒什麼特殊的事情不會隨便取消。 此話似乎正觸到鄧偉的痛處,他皺眉說:“都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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