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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螢朝蔣西池看一眼，他神情彷彿結了霜。不敢大動靜，悄悄伸手，安撫似的碰了碰他的手背。何主任好歹把這個一上來就準備搞&ldo;錢權腐敗&rdo;的蔣家平給勸得坐了下來，把基本情況說明了一遍。蔣家平一聽是&ldo;早戀&rdo;，那副如臨大敵的模樣頃刻間消散得無影無蹤，反倒露出幾分莫可名狀的驕傲之感。何主任和班主任該交代的還是得交代，讓兩方家長無論如何多花些心思，這個階段的孩子辨別是非的能力還不強，不要逾距，誤入歧途云云。末了，何主任揚了揚手裡的兩張紙，&ldo;蔣同學，方同學，保證書都在這兒，可要說到做到啊！&rdo;方螢：&ldo;……知道了。&rdo;何主任笑說：&ldo;學校準備展開為期一個月的，男女學生不正常交往專項整治活動，你倆要發揮模範帶頭作用，千萬別在我眼皮子底下被逮到了。&rdo;下了樓，蔣家平猛一拍快要高過自己的兒子的肩膀，笑說：&ldo;你小子長出息了！&rdo;蔣西池不悅地一閃身，避開了他的手掌。蔣家平瞧一眼丁雨蓮，&ldo;這孩子，昨兒給我打電話還支支吾吾的，我還想出了什麼事，結果就是早戀……&rdo;丁雨蓮有些訕訕，方螢已十分不悅了，顧及著是蔣西池的父親，沒發作。蔣西池卻較了真：&ldo;什麼叫就是早戀？&rdo;蔣家平愣了一下，&ldo;嗨……這就不是個事兒，你這個年紀，玩心重一點，都屬正常……&rdo;丁雨蓮臊得慌，沒想到蔣家平這麼不顧及女方和女方家長都在場，張了張嘴唇，卻什麼也說不出口。方螢忍著怒意，將丁雨蓮手一牽，&ldo;媽，我送你出去。&rdo;人走了，蔣家平越發肆無忌憚，&ldo;西池，玩歸玩，你還是學習為重。還有啊，你年紀還小，有些事，注意點兒，別給你爸搞出人命……&rdo;他昨天接到蔣西池的電話，不覺得惱火，反倒覺得高興，兒子長這麼大，頭一回喊他來見老師，說明什麼，說明兒子總算記得依靠他這個父親。他還在滿口輕飄飄地展現他做父親的大度，忽被蔣西池冷聲打斷。&ldo;你當年對我媽，也是&lso;玩一玩&rso;？&rdo;蔣家平神色一凜，&ldo;怎麼說話的！&rdo;&ldo;還好我媽過世得早，不用看你今天這幅嘴臉。&rdo;&ldo;蔣西池，你別跟老子蹬鼻子上臉！你吃的、用的、上學的錢還他媽是我給你出的！翅膀沒硬就在這兒破口叫囂，誰教給你的規矩？！&rdo;蔣西池冷笑一聲：&ldo;你除了錢，還有別的嗎？&rdo;心裡已對蔣家平失望至極，最後一點幻想也不剩下了，再也不願與他多說一句，轉身便走。&ldo;蔣西池，你給老子站住！&rdo;蔣西池頭也不回。穿過cao場，往教學樓去。都在上課，整個校園裡靜悄悄的。蔣西池從後門進了教學樓，正要上去，忽聽見方螢叫他。轉頭一看，她正站在進門靠牆的位置。方螢仰頭看著他，笑說：&ldo;你都沒發現我的呀？&rdo;蔣西池兩步走下來，到她身旁，&ldo;丁阿姨回去了？&rdo;&ldo;嗯。&rdo;方螢笑一笑，&ldo;可生氣啦，說她那天那麼信任你，結果你居然是&lso;玩一玩&rso;……&rdo;&ldo;我不是。&rdo;&ldo;我知道，逗你玩的。&rdo;蔣西池側身，極其認真地看著她，&ldo;阿螢，我不是玩一玩。&rdo;方螢一頓，也認真地回答：&ldo;……我知道，我相信你。&rdo;他頹然地嘆了口氣，&ldo;真想長大。&rdo;方螢一下笑了，&ldo;……我怎麼記得幾年前我這麼說的時候，你安慰過我會很快的。&rdo;她握住他的手，&ldo;……我只是生你爸的氣，不會生你的氣，你是什麼樣的人，我比誰都要清楚。&rdo;蔣西池自嘲地笑了笑，&ldo;我居然還對他抱有幻想。&rdo;方螢立時想到那年陪著蔣西池去婦幼保健醫院看徐婉春和她剛生的孩子，一屋子其樂融融，唯獨蔣西池像個外人。她心裡一時說不出的難過。恐怕這位父親的全部精力，再也分不出分毫到蔣西池身上。妻子年輕體貼，小兒子繞膝學語，不像亡妻之子，是個連句軟話都不肯說的，孤僻的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