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貼子剛發上去，就有人回覆了。是個男人。他說他對浮水塑膠黃鴨有情結，一直大大小小地收集，也一定要在浴室給它們一個位置。遲靈瞳笑了，這是個保留童真的男人，很可愛。有天深夜，孔雀酸溜溜地在電話裡對遲靈瞳說蕭子辰和你做鄰居了。不知道哪根筋搭錯，蕭子辰把租住了三年的公寓退了，向憩園物管會申請租住。因為他在醫學院的學術成就和聲譽，物管會很快就同意了。沒隔幾天，遲靈瞳就與蕭子辰不期而遇。春夏之交時，江上霧多。清晨時分，江面霧茫茫，聽得汽笛聲，卻看不見帆影。裴迪聲留給遲靈瞳設計的房子挨著江，要繞過大半個憩園才能看到。院子裡的大樹已經成活，其他地方荒著。樓下、隔壁都住著人，這空落落的庭院顯得有些寂寥。遲靈瞳並不天天來。如果來，必是心情輕快時。清晨，她在江邊看樹，蕭子辰一身運動裝從霧中跑來，額頭上汗津津的。兩個人都怔了下，遲靈瞳先出聲招呼：&ldo;早上好！&rdo;&ldo;你怎麼會在這裡？&rdo;蕭子辰心口起伏得很厲害，是喘的。&ldo;我就住隔壁。你還記得我呀！&rdo;意外的相遇，讓遲靈瞳嘴角彎起一個美麗的弧度。蕭子辰眼瞳一沉：&ldo;我只是失憶，而不是健忘，靈瞳。&rdo;&ldo;嗯嗯，理解錯誤，見諒！你在晨跑？&rdo;他的氣色是比上次好了一些，似乎長了點肌ròu。&ldo;別管我，你繼續。&rdo;她往裡讓了讓。蕭子辰沒有動：&ldo;我今天的運動任務已經完成。你起得真早。&rdo;&ldo;哈，我是屬鼠的，這是還沒睡呢！&rdo;遲靈瞳信步往回走去，蕭子辰不緊不慢地與她同行。&ldo;我是天蠍座。&rdo;蕭子辰說道。遲靈瞳瞟了他一眼，等待他的下文，然而他又把嘴緊閉上了。快到憩園的大門，她扭頭準備和他道別，他突然發問：&ldo;除了你是孔雀的同學，我們以前有沒有別的關係？&rdo;遲靈瞳眨著眼，不太明白。蕭子辰把臉扭向一邊，手慢慢地攥成拳，然後又緩緩地鬆開。大霧中響起一聲汽車的喇叭聲，他自然地抓住她的手，帶到路邊的一棵香樟樹下。&ldo;我的意思是你給我一種強烈的熟悉感，我們……以前經常見面嗎？&rdo;遲靈瞳摸摸鼻子，該怎麼說呢？&ldo;你父親和我媽媽現在的老公是好友，再加上你是孔雀的男友，我們算是比較熟悉。我去你青臺家中吃過飯。&rdo;蕭子辰似乎不太相信，&ldo;我腦子裡總是不時地閃現出許多畫面，像散亂的積木，可我總拼不出來。你的面孔是出現得最多的。&rdo;他沒有告訴她，只要她出現，他的心就控制不住地急跳，而且會疼，像被一隻手緊緊地揪著，讓他不能呼吸。&ldo;一群人之中，我好像總是那個令人印象深刻的，因為我是雙魚座，有獨特的個人魅力。&rdo;她俏皮地吐吐舌，自戀道。他不說話，想從她輕笑的面容下找尋到他想要的答案。&ldo;失憶很痛苦嗎？&rdo;她看著他雙眉緊擰，同情地問。他緩緩吐了口氣：&ldo;我覺得可悲。一個沒有回憶的人就如同一個瞎子，看不到來時的路，等著別人來告知，來啟發，這樣的人生還有自我嗎？與其這樣，我情願在意外中死去。&rdo;&ldo;你……出的是什麼意外？&rdo;&ldo;車禍。&rdo;遲靈瞳突然打了個冷戰，身子搖晃了下，她不得不扶著樹，聽著自己苦澀地笑道：&ldo;你……有什麼好抱怨的，你站在這裡，可以生氣，可以皺眉，可以責問，可以解釋……回憶有那麼重要嗎？&rdo;&ldo;很重要，我覺得我丟失了最珍貴的東西。&rdo;蕭子辰兩隻手臂在空中揮舞兩下，然後慢慢放平，十指絞著，眉頭緊擰。&ldo;我也丟失了我最珍貴的，我也盼過時光可以倒流，但是，你看，&rdo;她仰起臉，初升的朝陽穿過晨霧，依稀可見天空的輪廓，&ldo;那是今天的太陽，下一次再看到就是明天的太陽。昨天的已經被黑夜抹清了，再也回不去。這就是現實，無法否定的。我不再想這想那，每一天，努力地過。&rdo;她朝他笑著，眼中淚光閃閃，下巴尖尖地翹起。那樣子讓人說不出的心疼，他都沒發覺，已經伸手替她拭去了眼角的淚水。她低下頭，有點窘。&ldo;我該回去休息了！&rdo;她回身指指那幾排拆遷房。霧已經散了許多，平房外牆上顯目的&ldo;拆&rdo;字躍入他的眼簾。&ldo;那是你的家？&rdo;他很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