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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吟片刻,肖金桃對寶珠道:“你去告訴她,就說我知道了,且讓她放心,必不讓她姐姐受半分委屈。”寶珠應聲而去。管平波得了信,笑容深了三分。肖金桃當家多年,她要辦的事,在竇家內,沒有辦不成的。何況竇宏朗做了官,夫妻情深自是名聲更好。為了子嗣納小,卻依舊敬重妻子。妻子呢,也不恃寵而驕,溫良恭謙讓,正是夫敬妻賢的典範,誰嫌名聲太好呢?管平波的算計,胡三娘渾然不覺。她亦小動作不斷,一面使了人送了一份大禮與練奶奶,請她說合;一面重金收買竇宏朗的兩個長隨,一面帶著竇懷望在親族間晃盪。肖金桃兩隻招子盯著家裡,什麼事能瞞得過她去?何況此時的人,多半沒經過偵查與反偵查訓練,似竇家這等僕從眾多的家族,沒有絲毫秘密可言。二房兩個小老婆的行動,不獨肖金桃知道,張明蕙、練竹與賀蘭槐皆一清二楚。天黑時,雪雁媽忙忙來告訴管平波防備胡三娘,管平波道了謝,將人禮送出門。至此,竇家上下皆知新近的故事,亦知上下都知道了。今夜竇宏朗宿在貝殼處,練竹修長的手指敲擊著桌面,胡三孃的表現不出意料,但管平波就太令人驚愕了。常言道,大忠若奸,大奸則若忠。她還活著,管平波斷無法扶正。可管平波對著名分,卻是博都不博,那她,圖的到底是什麼? 落水一燈如豆,練竹靜靜的沉思。她買管平波時, 便是打著鶴蚌相爭漁翁得利的主意。管平波無父無母, 進了門, 不出所料,一個外來的孩子,只能依附她生存。年輕的體態, 開朗活潑的性子,卻出乎意料的, 這個小女孩竟是樁樁件件看得分外清明。管平波一出手, 練竹便知自己已被看得透徹。用心弄來一把刀,那把刀不消人囑咐, 便自行上前替她舞的眼花繚亂。斷絕了胡三孃的心, 也驚的她不得安眠。心中不由想,這把刀, 她拿的住麼?懼意從心底升起。一個透徹但幾乎無慾無求的女人;一個身為妾室但能隨口將未來孩子許諾給她的女人;比胡三娘可怕太多了!明日還有宴會, 練竹強迫自己睡下,閉上眼。珊瑚悄悄的吹熄了燈, 室內陷入黑暗。練竹回憶起管平波新婚那一夜的狠戾, 只覺膽戰心驚, 未來,是她管我叫姐姐,還是我要仰她鼻息而活?若非因緣際會買她入府, 那夜恐就命喪黃泉, 所以, 一切都是命麼?練竹在床上輾轉反側,把與管平波相處的點點滴滴剖開了揉碎了的想,直想到天明,都無個結果。若非無子,何至於今日?練竹輕輕嘆口氣,喚了一聲珊瑚:“伺候我梳洗,預備待客。”十月十七日,竇家張燈結綵,喜氣盈門。怒放的山茶花層層疊疊圍繞著正房。男客在演武場現搭出來的戲臺子處接待;女眷則往正房裡吃酒。然而一切都與管平波無關。竇家唯一的官家之後的練竹雲,官宦人家最重規矩禮儀,知道竇家小門小戶,請了族中媳婦招待無妨,卻萬萬不能讓侍妾當了主家,以免官太太們不喜。眾人雖有些懷疑練竹是為了打壓兩個妾,只如此無傷大雅的事,不必細究。管平波毫不在意,今日的宴席上只怕不太平,竇家兩個九品芝麻官,且請不動從五品的知州。只程知州得意自己繞過了洪讓姑父的地盤,把竇家哥倆的前程砸了下來,得意之情溢於言表,竟親自來賀。堂堂知州出行,洪讓不欲公然撕破臉,只得跟著前來,地方官竟就如此在竇家紮了堆。只把肖金桃忙的腳打後腦勺,從昨日到今日午間,硬生生的辦出了份熱鬧,撐起了竇家的戲臺。看不著熱鬧,胡三娘氣個倒仰,一甩帕子往三房去找侯翠羽說話。管平波不欲與人說家常理短,只換上了嶄新的斗篷,往園中散步消遣。園子裡紅梅打著小骨朵兒,點綴著冰雪。竇家池塘裡的殘荷早已收拾乾淨,空蕩蕩的水面上,結著薄薄一層冰,觸手即碎。管平波抱著手爐,立在池塘邊,斗篷上的狐狸毛在寒風中飛舞,時不時的滑過臉頰,有些癢,卻不令人討厭。閒庭信步的賞著一池冬意。竇家的宅子算不得精緻,比起管平波前世逛過的那些一步一景的院子,差的不是一星半點。但擱不住地盤大,偌大的荷花池,隨便沿著池塘邊種些桃柳杏梅,竟是季季有花,別有一番粗獷的趣味。走到梅樹下,搖晃了下枝條,積雪簌簌的往下落,一陣清香撲鼻而來。折下一枝在手中把玩,再過幾日,後山上那片梅林,便可見傲雪迎霜的姿態了。曲樂嬉鬧聲,隨著水波盪漾,漸漸飄遠。管平波突然生出了一股難以言喻的寂寥。她獨自一人在此,無親無友,心中萬般凌雲壯志,無處可訴。因這份孤寂,亦因對過去的懷念,管平波在梅園裡低聲唱起了多年前學的歌曲。在她穿越前,許多革命歌曲,已被年輕人遺忘。然而在部隊裡,那些自民間採風、由名師創作的經典,儼然成為了傳統。拉練的時候唱,休息的時候唱,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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