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練竹笑道:“罷罷,自家人說話,何須說的這麼滿。依我說,既管妹妹有這等志氣,何不成全了她?外頭請的賬房,怎比的自家人可信?不用三個月,更不用說罰不罰的,先學著吧。便是不如老賬房會算,學會了看也是好的。”竇宏朗與練竹相視一笑,道:“很是。”管平波保持著微笑,自古豪門多故事,團結一致是傳說。尤其是竇家這樣有三個兒子的,她從小到大,看爭家產的八卦還少麼?竇宏朗兩口子雖未明說,八成是打著讓她插手總賬的主意。她還不大明白竇家的人際關係,不過竇宏朗行二,上頭有兄長,下面有幼弟,絕大多數時候,夾在中間的那個都是最受忽視的。故,除非似西門慶那樣兩代起家一脈單傳的,宅鬥或是妻妾相爭;到了竇家這樣有了三房人的份上,宅鬥可就不是爭男人,而是利益了。管平波挑了個魚形佩替練竹掛上,微笑又加深了幾許。水渾好啊,水渾了正好摸魚! 齊心古時的官員上衙稱之為點卯,即卯時需抵達官衙開始辦公,必然得寅時末起床。一家之主都起了,餘下的人只得跟著起,故官宦人家睡的早,起的更早,久而久之形成了一股風尚。到了鄉紳人家又有不同,既不需點卯,亦不需起早貪黑的幹活,晨起時間與後世的上班族相差無二。吃畢早飯,已是辰時三刻了。二房諸人才浩浩蕩蕩的往正院裡去問安。竇家有個極大的荷花池,建築都依荷花池而建。二房在荷花池的這一頭,比大房與三房離正院都遠些。一行人朝北走過荷花橋,在大房門前立定,等竇元福一家子。說話間三房也到了,練竹怔了一下,問竇崇成道:“三弟妹呢?”張明蕙恰走出來道:“二弟妹你不知道,三弟妹前日晚上唬著了,天亮就發起了燒,只怕今日還不大精神呢。”又笑對三房的小妾候翠羽道,“候妹妹那日在家裡,不曾出來吃酒,倒是逃過了一劫。”候翠羽笑著對張明蕙福了福:“也是唬的不輕,只比我們姐姐當時正瞧見了強。”張明蕙又對管平波道:“妯娌間我只服你一個,那日晚上那我們都唬的動不得,獨你還能殺退了強盜,現想起來都覺得佩服。二弟當真有福。”明目張膽的挑撥,管平波更確定張明蕙與練竹不對盤了。正欲說幾句話辯解,竇元福卻不耐煩的道:“你們娘們的閒話等到媽媽房裡再說,立在路上算什麼?”幾大家子人立刻閉嘴,隨著竇元福往正院裡去。竇向東早出門辦事,肖金桃也理完了家務,坐在上首受了子孫的禮,就笑指管平波道:“我們家又新添了人口,大家彼此認認吧。”管平波便老老實實的給肖金桃敬茶磕頭,又給竇崇成的生母黃雪蘭磕了個頭,收了兩個紅包,再與平輩的叔伯妯娌見禮。她比三房的候翠羽小几歲,然此時大小都隨夫婿來,候翠羽倒要向她見禮。待管平波見禮畢,就有大房的兩個兒子竇正豪與竇高明領著晚輩來行禮。說來竇家三房,獨大房沒有妾,兩個兒子皆是張明蕙所出,竇正豪已二十,正在議親,定的乃是巴州珠寶商沈家的千金沈秋榮,預備十二月底進門的;竇高明亦在相看。故近來張明蕙著實有些忙碌。二房就一根獨苗竇懷望,已是見過了,不消多述。三房正妻賀蘭槐生了一子一女,妾候翠羽生了一子,因其父親是個讀書人,起的名字也別緻,分別叫治通、則雅、和節,皆取自《荀子》,是希望孩子守禮的意思。竇家的第二代三個兒子,第三代五子一女,襯的女孩兒尤其精貴。男孩兒們見完禮都立在各自父母身後,獨竇則雅挨著肖金桃坐了,顯得地位超然。管平波不知是不是《紅樓夢》寫的乃官宦人家,趙姨娘生了賈探春與賈環後也只能撈著個給賈寶玉打簾子的活計。但在民間,正經父親屋裡的妾,竟是地位高於子侄的,甭管嫡出庶出,皆要喚她一聲管嬸嬸或管伯母。受了晚輩的頭,自然就得發賞。練竹出門時就準備妥當,讓她放在袖中,此時拿出來一一發放,獨竇則雅得了個雙份子。看著竇則雅一臉驕橫的模樣,管平波暗自好笑。既然竇崇成都是庶出,她就不信肖金桃真能把個假孫女疼到哪裡去。待彼此認得了,肖金桃便打發哥三個去辦事,小一輩的去上學,唯有三房的則雅和節年歲尚小,由丫鬟婆子帶著在左近玩耍。竇家正經的女眷不算少,坐在廳裡閒話,一人一句就能說上半日。問了一回賀蘭槐的病情,肖金桃掉頭問一直沉默的管平波:“聽聞你識得字,寫兩個來我瞧瞧。”丫頭們忙鋪開紙筆,叫管平波寫。前世照顧管平波的大哥哥一手好字,管平波也跟著學了幾年。這一世沒那麼好的條件,只拿著一根快禿毛的破筆蘸水在青石板上練。故字算不得很好,亦不算丟人。彼時對女眷要求不高,能把字兒寫工整,被人恭維一句才女都不算很虧心了。肖金桃點了點頭,又問:“算數呢?”管平波道:“比寫字強。”肖金桃笑道:“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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