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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站在屍首上面,痛哭般咆哮出聲。很快,有越來越多的人跟著他一起喊,一起吼。那一片吼叫聲仿若空中降下的悶雷,把戰場變作了咆哮的地獄。大地震動了。遠處,馬背上的淮生伸出五指緊扣在自己心臟的位置。她說不明白那是什麼感覺,好像體內最深的地方在這一瞬發出了共鳴。“是城門,城門開了!”雄偉壯闊的城門從裡面緩緩拉出白光,如晨曦破曉,萬物生輝。 季長川想要攻下一座城, 若守城的不是袁傅,那麼等同於探囊取物, 輕而易舉。嵩州城很快被虎豹騎佔領, 與此同時還有西南數十個郡縣和規模較小的城鎮,短短數日, 四川往南一帶幾乎插滿了“季”字的大旗。季長川以嵩州城為據點,將龍城的傷兵或轉移或就地安置, 分撥藥草、糧食, 派出大量醫者前去診治。都說鐵打的百姓,流水的官, 夾縫中生存的普通人倒是無所謂城池易主, 只要上位者不凌虐壓榨, 那麼姓沈還是姓季於他們而言是沒多大分別的, 日子照常得過。反而是從前作威作福的官吏權貴們人人自危,高樓紅牆內亂作一團。青龍城從嵩州被攻破起,不少官員的府邸便開始動盪不安。尤其聽聞季長川麾下有位神秘的武士, 乃是西北戰俘出身,手中聚集了上千奴隸,專為當年的俘虜提供庇護之所。得到這個訊息,各地的戰俘們接連出逃, 紛紛湧向西南邊境, 許多大戶人家裡隔三差五的發生暴亂,四處人心惶惶。太守府內。彭永明瞎掉的那隻眼還纏著厚厚的布條,傷勢雖已痊癒, 但他的脾氣卻並沒有因此好轉。聽著門外漸次凌亂的腳步聲,他從床上爬起,扯著嗓子喚道:“張欲,張欲!”很快,貼身的小廝推門進來,可依舊心有餘悸地往門外看了幾眼。“老爺。”彭永明坐在床沿上,面色陰沉地問:“出什麼事了?吵鬧成這樣!還有沒有一點規矩?”小廝賠著一臉苦笑,小聲提醒:“老爺,季大將軍破了嵩州城……”“那又如何?”他目光冷冷的,很是不屑,“是人家破了城,又不是他們!上趕著要去捧臭腳嗎?本官可還沒失勢呢!”“老爺,您不知道,季將軍眼下放了軍令,要優待二十年前的俘虜……”府邸後院裡住著的彭家買來的戰俘,有男有女,數量眾多,狹小擁擠的院門被這些人憤怒地踹開了。他們所有人的眼睛裡都帶著洩憤般的神情,聞訊而來的家丁和侍衛作勢要阻攔,然而一接觸到對方的目光,連侍衛們也覺得身上一寒。多少年卑躬屈膝的羔羊,一旦得以重見天日,那些長年累月積攢的怨氣便如洪水決堤一發不可收拾。家丁將一個奴隸的男子推倒在地,下一刻盛怒的戰俘群情激奮,蜂擁而上,他們把侍從手裡的刀劍搶了過來,對著地上曾經耀武揚威的彭家家僕一陣拳打腳踢。不多時,彭永明所住的臥房被人從外面踹開了門。奴隸們憤慨的眸中冒著通紅的火氣,魚貫而入。“你們幹什麼?”彭太守仍坐在錦床之上,意外且震驚地看著面前手持刀刃的下賤人們,他理直氣壯地伸手質問,“反了你們?敢這樣進來!”“張欲,張欲!”他喊了幾聲,又嚷道,“來人,把這群反賊拖走!來人!”戰俘憤怒地看著他,忽有人把刀兵摔在了地上,猛地撲上前,一口咬在了彭永明的脖頸間,他力道之大像是恨不能生食其肉,鮮血即刻噴湧而出。這一舉動彷彿拉開閘門,更多的人接連效仿,一個又一個地擒住他手腳腦袋,人海將彭永明整個埋了進去,只露出一隻手雞爪般在半空掙扎著亂舞。令人的毛骨悚然的慘叫回蕩在屋內。躲在門後的小廝周身發抖,透過縫隙,被眼前的畫面嚇得冷汗直流,險些尿了褲子。留在青龍城的剩餘傷兵正準備送到嵩州,宛遙收拾完行裝,剛將包袱放上馬背,項桓便從旁邊跑了過來。他穿著深藍的戰袍,一身輕甲,饒是忙了好幾日還依舊那麼神采奕奕的。“找了半天,原來你在這兒啊。”宛遙轉過頭來:“怎麼了?”少年笑著拉住她的手,眼中透著神秘,“走,帶你去看個好東西。”她一邊隨他朝前小跑,一邊好奇:“什麼好東西?”“去了你就知道了。”城內滿是運送糧米的車馬,項桓帶她七拐八拐地穿了兩條街,最後停在太守府大門前。此處已站著兩名駐守計程車兵,周圍一片繁雜凌亂,偏門角門不住有許多彭家的下人匆忙出來,各自手上拎著行李。一見到自己的下屬,他神色倒是正經起來,有模有樣地問:“裡面情況如何?”“啟稟將軍。”士兵拱手道,“就府中下人交代,彭太守還在臥房之中。”項桓一副公事公辦地樣子點頭:“知道了,繼續守著。”“是。”說完一回身,便拉著宛遙興沖沖地進了府邸。“你找彭永明作甚麼?”她在後面不解的問。少年撿起地上散落的砍/刀,在手中掂了掂,嘴角習慣性地往上揚,“還能作甚麼,當然是幫你報仇啊。”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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