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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毅凡下巴快掉下來,震驚到不能再震驚,因為9號院的主人不是別人,正是季隨。不過在早市上一起買了回大白菜而已,又是縫衣服,又是往家裡領的。夏毅凡努力拼湊著被季隨震碎的三觀。季爺,你不近女色糙老爺們的人設哪裡去了請問!“沒見著這家人,但是我確定房子是空的。”倪萊瞧他一眼,“你認識這家人嗎?幫我聯絡可以給你中介費。”老房子再住下去會死,不是被窗戶木板橫樑蚊帳砸死,就是被蟑螂吃死。畫畫,找靈感,不是非要在老房子才行。她自己心裡清楚,當初畫青鳥時,創作慾望和靈感是一直都有的,當時那個狀態,就算是坐大街上也能畫出來。這條街的9號院,離老房子不遠,外觀和視野比老房子強百倍。歐式小鎮的建築,庭院瘋長著野草野花和樹木。倪萊看 禾子“房主說了不租。”夏毅凡擦著一個酒杯,“你杵這一夜也沒用。”倪萊:“你把房主電話給我。”“房主沒電話。”夏毅凡看見季隨,長舒一口氣,“喏,管這事的人來了。”倪萊轉臉。季隨伸腿勾過來一個高腳凳坐上去,手指叩敲了下吧檯:“大紅袍。”夏毅凡手裡拿著半瓶存酒:“不喝酒?”季隨:“廢什麼話。”“濃的?”“越濃越好。”“大晚上喝這麼濃的茶,你也不怕睡不著覺。”“晚飯齁著了。”“得咧,我去燒水。”夏毅凡掂著茶壺繞過吧檯,去廚房燒水泡茶。說來說去,不就是想支開我嗎!夏毅凡離開後,季隨從褲兜裡掏出手機,雙肘支著吧檯,低頭刷手機。倪萊雙手攥著酒杯站在他的左側,能清晰地看見他緊繃的下顎線和緊鎖的眉心,全身上下寫滿不爽,密密麻麻像螞蟻搬家。她踟躕了下,提上一口氣,說:“你認識這條街9號院的房主嗎?”季隨像是沒聽到,刷著手機沒應聲。倪萊提高音量,重複問了遍,季隨眼睛盯著手機,依舊沒反應。“……季邪。”倪萊叫了聲他的‘名字’,“我想租這條街9號院的房子,你能給我房主的聯絡方式嗎?”季隨沒抬頭:“不租。”倪萊:“你把電話號碼給我,我親自和房主說。”季隨:“說了不租。”語氣極其不耐煩。倪萊不吭聲了。兩人沉默了一會兒,季隨拿著手機站起來。夏毅凡正好拎著茶壺走過來,見季隨要走:“這就回去?不喝茶了?”季隨把手機揣進褲兜裡:“你自己喝吧。”夏毅凡問:“院子租了?”季隨:“租屁。”在一旁安靜站著的倪萊突然把酒杯往吧檯上一放,騰出手來揪住季隨的t恤衣襬,抬臉看他:“你給我找個能住的房子。”面無表情,眼珠烏黑明亮,倒映著他的樣子。整個人倔強而清冷。“你……”季隨突然就想起夏毅凡在微信裡說她小模樣挺可憐那句話。你他媽!十五歲那年冬天某個下午,她死裡逃生地跳上季隨的單車後座,請求他送她回家。她說了城東一個地址,季隨騎著單車載她到了後,她攥著單車座位架子不下來,又說了城南一個地址,低著頭小聲央求他。季隨沒脾氣地把她送到城南,結果她跳下單車,向著樓道口剛走了兩步又倒回來,伸手死死攥住他的外套下襬,一雙烏黑溼漉漉的眼睛看著他:“麻煩你,再把我送回剛才那個家。”當時季隨氣焰蹭一下冒出來。他猛地把單車撂在腳邊的一堆凍雪上,瞪著她,吼:“你他媽——”她弓著背,低聲急急打斷他:“他們在樓道里,我看見了。”她當時的樣子,和現在一模一樣幾乎分毫不差,清冷,倔強,可憐。現在的樣子啊。季隨在心底嘆了口氣,改口說:“我去撒尿。”倪萊看著他的眼睛,漸漸鬆開手。“……”夏毅凡眨了下眼,“我今天剛刷的馬桶,倍兒亮,裡面的水乾淨到能舔著喝。”季隨就笑:“等我回來你再去舔。”季隨走進洗手間關上門,背靠著門,從褲兜裡掏出煙和火柴,倒出一根菸叼上,指肚摩挲著火柴盒沒有開啟。當時他說什麼來著。他好像什麼也沒說。又好像什麼都說了。她攥著他的外套衣襬,仰臉看著他,呼吸噴進他脖子裡。她說:“我沒回那個家,他們會在這個家門口等我。這個家裡沒人,相比之下,還是那個家安全。還有,我忘了我沒有這個家的鑰匙。”季隨漫不經心道:“關我屁事。”樓道口傳來腳步聲,她像只受驚的兔子,鑽進他懷裡,兩隻凍得通紅的小手扯著他的外套,試圖擋住臉。兩人之間的距離驀地拉近,近到軀體相貼。季隨身體一僵,別過臉。他憋著氣,瞥了樓道口一眼,一群小混混罵罵咧咧地湧出樓道口,有人向他們這個方向望著。季隨下意識反應是去找尋附近的武器——板磚或者木棍。他甚至踹了下地上的單車,估摸著怎樣在最短的時間內把單車拆卸零散拿來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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