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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沈霄月雷打不動的卯初起床。

舒妙還窩在她的暖和被窩裡,朦朦朧朧的聽著沈霄月在隔壁穿衣說話。

趙媽媽幫著應夏給沈霄月繫上腰帶,趁機低聲的說:“後院廂房裡沒人了。”

沈霄月看著銅鏡裡的自己,不以為意:“叫人收拾乾淨了就行,可別多了什麼東西。”

“倒是沒多……只是,只是舒姑娘落在那裡的耳墜子少了一隻。”

舒妙被帶回來的時候,就在廂房的外間卸下了身上的所有首飾,夜深來不及收拾,又不值錢,也就沒人看著。

沈霄月頓了頓,轉頭望向應夏:“昨夜是誰幫她卸釵的?還記不記得她戴了幾隻耳墜子來的?”

應夏正要說,念春正好端著熱水進來。

聽見這話,她微微壓低了聲音回答:“是奴婢為舒姑娘卸釵的,奴婢記得清清楚楚,舒姑娘頭上戴著一隻累絲赤金芍藥簪子,一支赤金鑲寶石的喜上眉梢金步搖,一對和田玉寶葫蘆的耳墜子,是和大姑娘、溫姑娘一樣的那一對兒。”

“你確定沒記錯,是兩隻,不是一隻?”

舒妙這人大大咧咧,昨夜還落了水,沈霄月恐怕她落了一隻耳墜子。

“肯定沒錯,奴婢卸了釵環,還特意用軟布擦乾淨了上面的汙水,又端端正正的把那些首飾都放在了木匣子裡……”

為了印證自己的說法,念春急急忙忙跑去廂房,捧了那個有蓋子的烏木匣子來。

裡面的首飾擺放整整齊齊的,果然,和田玉葫蘆旁空了一小塊兒地方。

趙媽媽有點說不準,看著大姑娘的臉色倒是沒怎麼變,問了句:“打不打緊?”

沈霄月笑了一聲:“不打緊,等舒妙醒了,就告訴她,她的耳墜子莫名其妙丟了一隻。”

睡到晌午才醒過來的舒妙,眯著惺忪的眼睛聽著念春說自己耳墜子丟了一隻,嘴裡嘖了一聲。

“賊,還是家賊。”

這事兒也就過去了。

今天又是大雪天。

只是相府側門前送禮往來的馬車還是一直排到了後巷又拐了三個彎去。

沈霄月陪著相爺和夫人吃完飯回來,舒妙才剛剛洗了臉。

外院有貴客,內院也有“貴客”。

溫宴希一來,就站在廊下掃著肩頭的落雪和沈霄月埋怨:“……本來就路滑不好走,那些馬車還堵著路,你家府院下人親自來接我,那些人竟也不肯讓道,讓我白白挨凍這麼久。”

知秋和應夏把溫宴希換下來的木屐子和斗篷拿去了偏房烘乾薰香。

沈霄月這屋裡一層一層的,隔出來的四間房用厚重的加棉門簾子隔著,一間比一間暖和。

溫宴希一挑簾子,就看到舒妙穿著沈霄月的舊衣,窩在套著紅杏鬧春白瓷缸的炭火盆邊,嗑著毛栗子,吃的喜滋滋的。

“好哇你,虧我還特意繞路去接你,吃了一鼻子灰!”

舒妙扣著粘在栗子殼裡的肉,笑的露出大白牙:“那不能夠,吃一鼻子灰的一定是雲川。”

雲川正跟著自家姑娘進門,聽見點她名字,不由得抿了抿嘴。

實際上,吃一鼻子灰的的確是她。

閻月朗的乾孃連門都沒開,隔著厚門板子都聽得出她那口陳年老痰糊在嗓子眼的聲音,也不管敲門的是誰,就把雲川的十八代祖宗一口氣問候了一個遍。

好事是她也順帶問候了舒妙的,讓雲川在一堆垃圾字裡找出了關鍵資訊——舒妙一夜未歸。

舒妙捧著杯念春才泡出來的茉莉花茶到雲川面前:“好姑娘,我來給你賠個不是,等我回去,一定幫你罵回來,絕不讓你吃一個字的虧。”

雲川沉默寡言的,是個只會做不會說的人。

她早就知道舒妙的為人,也不作假,雙手接了那杯茶,微微抿了一口:“謝謝舒姑娘。”

“甭客氣,還不是怨我,才讓你大清早的心裡不痛快。”

溫宴希身邊的岱淵年紀小,性子活潑,和雲川正好互補。

“可不是呢,奴婢和姑娘在馬車裡都聽見了那老虔婆罵罵咧咧的……”

“岱淵!”溫宴希張口阻止了岱淵的話:“你太放肆了!”

嚇得岱淵急急住口,垂著頭站到了她身後去。

舒妙急忙出來打圓場:“岱淵說的又沒錯,她就是個老虔婆,那宅子周圍哪一家不在私底下這麼罵的,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別嚇著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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