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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著她這份小心,所以金效坤雖然認為一個奶媽子站在大門口看風景,有失體統,但是也忍著沒有干涉。而如此又過了幾日,未等他忍無可忍的下達禁令,奶媽子自己就不出大門了,倒是省了他的口舌。
對著主人,奶媽子只說是小少爺越來越重,抱著久站有點支撐不住,沒敢說自己是那天傍晚在大門口受了驚嚇‐‐那天傍晚,天半黑不黑的,她抱著金寶兒正在大門口逗狗,忽然那好脾氣的大狼狗齜出一口白森森的尖牙,向著前方暗處炸了毛。喉嚨裡發出呼嚕呼嚕的低鳴,它並未狂吠著亂跳亂衝,反而是夾了尾巴,要往奶媽子的身後退。奶媽子當即一抬頭,只見暗處不知何時多了個人。
乍一看那人的身形,她還以為是家裡的先生回來了,然而定睛一看,又不是金效坤。那人的衣著更摩登花俏些,體態也更年輕些。濃重暮色讓他面目模糊,雙手插在西裝口袋裡,他一步一步的走向了她。
奶媽子沒細想,單是出於本能,轉身一步就邁回了院子。邁步之時她的小腿毛烘烘的熱,是大狼狗廝跟著她也跳過了門檻。一人一狗匆匆的回了去,唯有她懷裡的金寶兒向外伸出一隻小手,嘴裡&ldo;嘎&rdo;的笑了一聲。
這場驚嚇,奶媽子思來想去的,不知如何告訴主人‐‐怎麼說呢?說是被人嚇著了,那不像話,門口成天人來人往的,難道她還沒見過人不成?說是見了鬼,那更是無稽之談,尤其是這家的主人都是文明人物,奶媽子只怕自己談鬼論神的,會招了他們的厭惡。
所以奶媽子索性把嘴一閉,老老實實的縮在院子裡伺候小少爺,不出門了。
因為金玉郎再次消失,並且消失得很徹底,所以金效坤也就漸漸的把這個人放下了。自從和果剛毅合作開闢了新事業之後,他交了許多的新朋友,也結了許多的新仇敵,這讓他漸漸理解了陸健兒那一類人的思想。陸健兒那一類人素來是不怕結仇的:恨我的人多了,你算老幾?
這可不是一個正派商人應有的思想,但是沒關係,他現在知道了:不正派的人,也可以順風順水、舒服的活,比如此時此刻的他。
在果剛毅一派的庇護下,他發了一筆戰爭財,即便要分出五成利潤給果剛毅,那也還是大賺。金錢恢復了他的體面與尊嚴,而從那風雲變幻的天下大勢上看,他還將更加的有體面、更加的有尊嚴。
因為北京城裡的霍督理兵敗如山倒,改朝換代的日子已經近在眼前了。
果然,又過了一個月,霍督理率領殘部倉皇撤出北京城,舊政府的五色旗降下來了,滿街飄揚起了新的旗幟,是青天白日滿地紅。
為難
盛夏時節,段人鳳到了北京。
她自己計算了時間,發現自己離開北京已有兩年。兩年的光陰,說起來並不是漫長歲月,然而她回首兩年前的種種往昔,只覺得是恍如隔世。
還別說兩年前,就是和一年前半年前相比,她都已經是變了又變了。
先前她那半長的頭髮,想要燙而又在行軍途中無處可燙的,如今剪成了利落的齊耳短髮,和這樸素短髮相搭配的,是一身嗶嘰軍裝。這不是她又女扮男裝的鬧著玩,這就是她每日的平常面貌。
段人龍在年初,因為打仗打得實在是漂亮,所以升了旅長。而他將革命軍的招牌打得久了,漸漸的也真浸染了幾分&ldo;革命&rdo;的氣味,革命的同志是不分男女的,女子一樣可以為國家和社會做貢獻,所以他先把自家妹妹送進了參謀處當秘書。
他們兄妹二人依然保持著天生的默契,這段人鳳叫名是秘書,其實更類似段人龍的眼線和爪牙,許可權並不止於秘書。兄妹二人合作,將旅部上下人員全攥進了手掌心裡。而自從霍督理一派倉皇逃亡之後,段人龍率兵隨著連毅北上,這段人鳳因為揣了滿腹心事,所以快人一步的先進了北京。
她的心事,便是孩子。
金效坤自從把那個孩子接回了家之後,先是說天冷事繁,要等過了年後再把孩子送到她那裡,這話合情合理,她沒意見;等過了年了,他又說戰火激烈交通不暢,想等局勢穩定些了再送,這話依然是合情合理,她還是不便有意見;如此等到了上個月,大戰的勝負已分,局勢也算得上是穩定了,然而金效坤又一團和氣的找了新藉口,說什麼孩子學走路時摔破了膝蓋,天氣炎熱,他不敢讓帶著傷的孩子太受顛簸,怕孩子幼小嬌嫩,傷口會發炎。
反正說來說去,他總有藉口。若是倒退幾年,段人鳳早就殺奔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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