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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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聲聲“唔兒”與一聲聲罵句中,夏諧漸漸明白了母親在是今晚不會把他拉進懷裡的,於是慢慢轉過腳步,出了房間,走的時候,輕輕把門關上了。
那時候他只覺得難過,希望明天能在母親的懷裡得到安慰。
然而事實上,這只是他被厭倦的開始。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那是小孩子的雨靴踩在水窪中的聲響。孩子身上披著花花綠綠的雨衣,牽著他母親的手去幼兒園。母親仔細地給他撐著傘,額頭上汗和雨水浸溼了頭髮,滌綸襯衫的半邊都被雨水打溼了。可是小孩子還是被保護的很好,好奇地看著傘外的世界。
這就是曾經的夏諧,和他的媽媽。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母親撐傘走在前面,步伐很快。十四歲的夏諧跟在他母親身後,走了一會才發現,那把傘只是為她自己打著的。
於是他就只好在雨中追趕他的母親,就像俘虜在追逐看押他的兵。
05
媽媽對他變得很奇怪,但夏諧不知道該怎麼辦。
夏天的時候,母子兩人在屋子裡吃晚飯。正是梅雨天,天井裡都是陰陰的潮氣,二樓尤甚,牆面的石灰浸了水,混合著黴斑一塊塊落到地上,日落日升,就這樣在角落獨自死去。
天氣很悶熱,天空裡翻滾著灰白的雲浪,不見日光,但溫度一點也沒有降下來。為了找到些涼爽,天井裡的住戶在傍晚時分,常一家家扛著長凳桌子聚到天井裡吃晚飯。
雖然大夥都窮,可畢竟家裡有男人,至少餓不到孩子。夏天常吃的是綠豆粥和鹹鴨蛋,綠豆粥孩子們吃得膩味,就捧著破璃瓶的汽水咕咚咕咚喝著。等汽水灌飽了肚皮,大聲對著媽媽說一聲:“我吃飽了!”便衝到水泥場地裡和一幫夥伴們纏成一團。
男人們坦露著肚皮聚在一桌上喝啤酒,一邊喝一邊吹牛皮,等酒從胃裡泛上來,團在喉嚨口,便面皮發漲地打個嗝,然後響亮地“嘖嘖”兩聲。
女人們也是聚作一堆的。吃完飯手腳極快地收拾好桌上的飯菜,坐在竹凳上圍成一個半圓——那是落日的形狀。她們手裡趕著零工,嘴皮子也沒個停歇,上唇疊著下唇,來回翻飛,彷彿串門似的,從東家一路嚼到西家。
“啊喲,被打了麼找她要錢呀!兒子乾的破事孃老子總歸要替他擦屁股的!”菊姑是張家阿嫂的小姊妹,總要時不時提一提阿嫂那寶貝兒子被樓上寡婦的拖油瓶打的事情,然後嘰嘰咕咕說一頓,替小姊妹出氣。
“哦……哪裡不是,也就看著怯怯弱弱……”一幫女人當然是跟著幫腔。
張家阿嫂從頭髮裡拿出一根插著的棒針,一邊朝樓上努努嘴:“以後更要橫著走了,聽說找到下家了。”
這個風聲在天井裡還沒有傳開,女人們聽了,吃了一驚,不由紛紛撇嘴:
“我早就曉得了,這女人哪裡是個安分的性子!”
“帶著個小拖油瓶還嫁的出去,本事不得了哦!”
嘰嘰喳喳說了一頓,菊姑有些好奇地朝她小姊妹那邊探過頭去:“是哪裡人啊?”
“好像是廠子裡上班的。”
“廠子裡,廠子裡能拿不少錢吧?”
“可不是嘛。”張家阿嫂嘟囔了一聲,手裡不停地拿鉤針做拖鞋的網面。“棉花廠子,好大的,囤的棉花,那麼高呵,都堆到天上去了。”
女人們聞言慢慢沉默下來,也不再說話了,自顧自地做著手裡的活。各自心裡都拿著那個“棉花廠子裡寡婦的下家”和自家男人比較。
而樓上,夏諧和媽媽也在吃晚飯。
他們的晚飯比樓下安靜很多,也簡單很多,白水面包,蘸一點醬油。水泡了麵包可以發漲,讓胃感到飽足一點,醬油加了點味道,以免難以下嚥。
夏諧正是長個子的年紀,這短短几年身高往上竄了不少。然而因為慢性飢餓的緣故,臉色總是泛著一股死氣般的蒼白。也正是這臉色才揭示出他拔高的個頭不過是一種病態的生長。
吃著吃著,媽媽開口了:
“夏諧,媽媽要結婚了。”
她的聲音有一種粗礪的啞,這種啞也讓所說的話不帶感情,更像是一種通知。她手上的動作沒停,拿著麵包在醬油碟裡狠狠蘸了蘸。
夏諧口中的麵包還沒有嚥下去,他微微睜大眼睛,半晌,喉嚨努力地滾動了一下。彷彿吞嚥的並不是麵包,而是媽媽的話。
他條件反射般地往牆上看去,身子不由震了一下——爸爸的相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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