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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述曾是大單于,不必朝肖山跪拜,陳星乃是有羽冠之人,按敕勒川的規矩,佩羽冠者與單于平處而論,其實也不必拜,但陳星依舊以漢人身份,站著朝肖山行了個漢禮。“四海草原乃大單于之地,”陳星笑道,“匈奴人千里沃野,乃小單于伊圖邪山的天下,我等奉大晉驅魔司各長老、代管大驅魔師馮千鈞、某散仙謝氏,並七位天下魃王,特賀小單于升帳。羽冠一頂,聊表心意。”說著,陳星持包袱,解開,項述取出其中十六色羽冠,肖山滿臉震驚,稍稍低下頭。項述親自為他戴上,這十六枚尾羽,來自與驅魔司中淵源頗深的十四人與魃,陳星、項述、謝安、馮千鈞、顧青、司馬曜、慕容衝、清河……等等所贈,除此另有一枚鳳凰羽、一枚孔雀翎,乃是陳星與項述途經太行山時借宿,某日醒來,忽見桌上出現,想來是重明與孔宣贈予他們留念,亦是妖族予人族的饋贈。恰好借花獻佛,陳星做這頂羽冠時,便將它一併送給了肖山。項述正過羽冠之後,沉聲道:“你將是一位了不起的單于,伊圖邪山。謹記從今往後,止息兵戈。”陳星又認真道:“願神州天下,漢人與胡人,再不開戰。”這一年的暮秋節沒有下雪,拓跋焱等魃王抵達敕勒川時已是第二天的清晨,項述卻與陳星動身離去,一路往西,繞過敕勒川。“接著去哪兒?”陳星說。“找車羅風下落。”項述說。陳星心想為什麼又是去找車羅風?!既給他添堵,又給我添堵嗎?!然而陳星一動念,項述便感覺到了,說道:“你不喜歡我去找安答?為什麼你能這麼絕情?”陳星道:“我沒有!好……好吧,找就找罷,柔然人後來遷去了哪兒?”項述想了想,又嘆了口氣,說:“果然你還是無所謂,也不像從前,終日吃車羅風的醋。看來已不怎麼在意我了。”陳星又抓狂了,怒道:“什麼都是你說完了,我不讓你去找他有用嗎?明明你也不會聽我的啊。”項述不說話了,陳星鬱悶道:“你看別人家,新垣平是怎麼對溫徹的……”項述:“新垣平是驅魔師,溫徹才是護法。”“我不管!”陳星不悅道,兩人共乘一騎,陳星坐在前面,項述騎在後面,陳星轉頭,忽然忍不住又伸手摸了下。“喂!規矩點!”項述一臉漠然看著陳星,“又亂摸?”“今年塞外挺暖和啊。”陳星臉上有點發紅,說,“先前你答應了我什麼?可不要賴賬。”項述卻變戲法般,手指間亮出一條黑布。陳星:“???”“幹嗎?”陳星茫然說,“看不見了。”陳星被蒙著黑布,就像那年,在一片黑暗裡走進牢房,憑著心燈的指引,找到了命中註定的項述一般。“當初你不是裝成小瞎子,在朱序的牢裡找到了我?”項述在陳星耳畔說。駿馬轉過陰山山腳,視野忽然變得無比開闊。陳星說:“對啊,你喜歡這樣嗎?”項述環住陳星的腰,從背後摟著他,側頭端詳他蒙上黑布後,高聳的鼻樑與紅潤的唇,眼裡帶著笑意。“那現在……來嗎?”陳星心心念念,特別是在奔馬上玩的那天。楓林掠過,項述一夾馬腹,馬匹經過清澈的小溪,滿溪流水,漂滿了如繁花一般的楓葉。“其實孤王沒有騙你,當真不會奏琴。”項述忽然又說。陳星:“???”“都是後來學的,”項述的聲音忽然變得溫柔起來,“因為想彈琴給你聽。”駿馬載著他們,馳過鋪滿紅葉的楓林,掠過草原的秋風散盡,楓葉紛紛落下。宴席總會散場,風亦會停散,雪也將消融,但在那桃花盛開之地,終有一片溫柔鄉。駿馬在漫天飛舞的楓葉中穿梭,載著他們馳過無數光影,一片片落下的楓葉映在暮秋節後燦爛的金陽下,就像窗欞上一道道天光映入的畫卷。楓林盡頭,與天地相接之處,出現了飾滿繁花、草海中央的一座金鈕青廬,背後是綿延的雪山。一念千萬裡,一眼千萬年。就像天地間所有的色彩,都被一筆收入了這絢爛的畫卷裡。在這畫中,有雪、有云,有山,有海。停散的風復又開始捲動,吹起遠方的幡旗,指引著他們跨過山海,直到那座小小的青廬。——定海浮生錄·全文完——作者有話要說: 風將停散,雪將消融~盛夏也將來臨在各位的陪伴下,不知不覺,一眨眼就是四個月的連載期過去了。這真是一個需要很大耐心,才能等到二週目到來,撥得雲開見月明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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