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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張家院子時，見裡頭圍了不少的人，幾個中年婦人正揪著一個看起來四十歲不到的男人。那男人縮在地上坐著，他們的二叔張伏松正在邊上唯唯諾諾地站著。

走近人就聞到一股酒氣。

張升照擠進人群裡，把張惠雲護在身後，皺眉質問張伏松：“二叔叔，你們這是在做什麼呢！”

邊上的幾個婦人說：“照哥兒，你再不回來，你二妹妹可就要被這登徒子給欺負了！”

“要點臉吧，青天白日的，喝成這樣，還要對人家姑娘拉拉扯扯！”

“照哥兒，你家二叔叔真不是個東西，平日裡偷雞摸狗的偷看別人家娘子，今天倒好，竟然把賊子引到自己家裡來吃酒，吃醉了酒還要對自己親侄女拉拉扯扯！”

張伏松在眾人面前不敢說話。

張升照倒還沒開口，跟著一塊去的高家舅舅怒不可遏地上前來，揪住張伏松的衣領：“大姐夫，我大姐姐天天看診抓藥，忙的腳不沾地，你倒好，大白天在家裡和別人作樂吃酒！”

張伏松的兩個孩子也在，大兒子張升煦躲在角落裡，也不敢吱聲。小女兒張嬌雲只比善雲大一歲，忽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邊哭邊去拉張惠雲的胳膊：“二姐姐，我爹爹只是吃醉了，沒敢上前幫你，他沒做什麼啊，你快和大哥哥還有舅舅說說。”

張升照轉頭問自家二妹妹：“惠娘，你沒事吧？”

張惠雲搖頭道：“我回家時路過二叔叔家，他那位酒友吃醉了要來拉我，隔壁嬸嬸們剛巧就在邊上，就幫忙把他拉走了。”

那位酒友此刻被幾個婦人圍得縮在地上。

張升照上前一步，一下子把那人從地上扒拉起來，揪著他衣襟高聲喝道：“走！跟我到衙門去見官！”

二叔叔張伏松硬著頭皮還是來解釋：“照哥兒，見官就還是不要了吧。大家都是讀書人，去見官不好。”

高舅舅瞪他一眼，張伏鬆一下子縮回去，不敢說話了。

那酒友訕笑著，拉開張升照的手，“正是，正是。小郎君，照哥兒，我和你二叔叔認識很多年了，看著你二叔叔的面子上，就不要拉我去見官了吧。真要去見了官，對你家妹妹的名聲也不好。”

邊上的婦人們高聲嚷著：“就要去見官！叫知縣打他五十大板！”

那酒友聽到五十大板，嚇得酒醒了大半，雙手伸過頭做出討饒狀。“不不不，千萬不能打啊！照哥兒，我求你了，我賠錢，我、我把我所有的錢都賠給你家妹妹。”

說著，他哆哆嗦嗦的從衣襟裡掏出錢袋子遞給張升照。

一直沒出聲的張惠雲這時伸手去拉張升照的衣襬：“大哥哥，今日這麼多嬸嬸媽媽在邊上，他也沒能對我怎樣。見官就算了，否則二叔叔也不好做。”

她看向那人說：“既然說賠錢，那你今日就賠償我二十兩銀子，這件事就算了。”

邊上的婦人們秉著看戲不要錢的精神，都在附和：“對，那就賠錢！”

張善雲是看明白了，自己的二姐姐還是有點子精明在身上的嘛，看他鬆口要賠錢，就趕緊趁此機會訛他一筆。

這種老不羞的男人，活該。

那人連聲道：“我沒有這麼多錢，我這錢袋子裡，統共也就十兩銀子，真拿不出這麼多錢啊！”

一個嬸嬸高聲說：“那就拿你腰間這塊玉墜子抵錢！你去把它當了，賠給張家！”

“對！當玉墜賠錢！”

那人被圍攻得沒有辦法，最後在高舅舅的扭送下，去當鋪當了這塊玉，把換來的錢悉數都交給了高舅舅。

回到自家院裡，張善雲本來躲在後面看熱鬧，現在頗為欣賞地去拉張惠雲的手：“二姐姐，你沒有事吧？”

張惠雲笑著回頭看，“一點事都沒有。反倒是那登徒子，被揪起來打了好幾拳頭。你看，因禍得福，天快熱了，給你買新衣服的錢就有了。”她搖了搖手裡的錢袋子。

“我姐姐就是厲害，真解氣！”善雲說道。

張升照重重地撥出一口氣，沉著臉說：“惠娘，我不想你受委屈。我知道你心裡肯定很氣，答應拿這賠償，不過是為了給我湊趕考的路費。我們不要這錢，就拿他去見官。”

“我不委屈，一點都不委屈。大哥，你快別多想了，快去洗手。今晚我在家裡睡，我來做飯。”張惠雲推著張升照往院子裡去了，然後回頭來對善雲笑說：“想吃點什麼？要不要吃酸餡兒包子？”

張善雲點了點頭，重重地說了一聲：“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