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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盛屹將這個故事完完整整的講給池霧聽。
陳奶奶以前叫陳想娣。
她出生在一個重男輕女的家庭裡,父母為了討個弟弟,生了好幾個孩子,她排行老四,是女兒中最小的那個。第五胎是一個男孩。
因此陳奶奶成了家裡那個最不受待見的,在最受期待中降臨,因為不是兒子又成了最不受待見的那個。
那時候大山裡的家庭可以說是非常的不富裕,窮的要死,養一個孩子都夠嗆,還要多生。
第四個孩子幾乎已經可以把家裡壓垮。
可她仍然是個女兒。
對於陳奶奶的家人來說,無異於從天堂到地獄。
陳奶奶的媽媽生產完就因為產後脫力昏了過去,如果不是陳奶奶的姐姐們竭力阻攔和保護,她甚至可能剛出生就被無情的摔死。
大山裡的家庭可以富養兒子,卻連窮養都養不起第四個女兒。
那些思想落後的人們認為,女兒就是賠錢貨。
養大了,只能送給別人做媳婦,只有兒子才能傳宗接代,為家裡光宗耀祖。
陳奶奶在這種嫌棄和無視、打罵、苛待中磕磕絆絆生長,會爬,會走路,都是幾個姐姐帶她。
她生的冰雪聰明,懂事可愛。
兩歲那年,陳奶奶的媽媽又懷孕了。
這次,他們如願以償,生了一個兒子。兒子從小就什麼都享受最好的,與她們是兩個極點。
陳奶奶和幾個姐姐都沒有上學的資格。
幾個姐姐早已經認命,幹著粗活,弟弟有雞蛋吃,她們只有沒有幾粒米的米湯喝。可陳奶奶是個異類,她第一次路過學堂,就深深嚮往那裡。
她偷偷跑到學堂外聽老師們講課。
弟弟上學,她主動搶來了送弟弟上學堂的活兒。
等將弟弟送到後,她蹲在外面,把偷偷撿來藏起的弟弟用完了丟掉的本子拿出來,用橡皮擦乾淨上面的字跡,躲在學堂外偷偷聽講。
幼時的她不懂那種感覺是什麼,但她覺得學堂裡的光都分外明亮,有著和外面不一樣的神聖感。
重重地吸引著她。
學堂裡面坐著的大多數都是男孩,只有兩三個小女孩。
她們是家裡唯一的孩子,她們的爸爸媽媽愛她們,她們穿的乾淨整齊。這些女孩好幸福。
不像她。
她髒兮兮,身上穿的都是姐姐們的舊衣服,衣服破了就補上縫縫補補不知道多少次,姐姐們笨拙的針腳是她童年中唯一的溫暖。
陳奶奶長大一點後,幼兒學堂已經沒辦法偷學到知識了,小學在鎮上,要翻越兩座山。
姐姐們知道她每天都偷偷去做什麼,沒有拆穿她,摸摸她的頭,依舊把送弟弟的任務交給她。
可來回路遠,她學了就來不及去幹分內的活兒。
因此被她爸怒氣衝衝拿著柳條打很多次,難聽的話砸上她的脊樑,他罵她,“賠錢貨,討債鬼。”
八九歲的小孩兒含著眼淚,這樣惡毒又難聽的詞彙從出生起就刻在她身上。
她滿身青青紫紫的傷痕,被姐姐護在身下,惡狠狠地瞪著那個男人。
她發誓,她一定要走出大山。
後來,她揹著家裡偷偷去參加考試,拿到了外面的錄取通知書,跑的那天晚上,姐姐們含著淚花塞給她零零碎碎的錢,皺皺巴巴。
姐姐們說,“你跟我們不一樣,我們已經被圈在大山裡了,逃不出去,這輩子都逃不出去,註定要死在這裡,爛在這裡。想想啊,但你要走出去,去見識更好的世界,聽說外面可精彩了,什麼都有。走吧,逃離這裡,忘了這裡的一切,忘了你捱過的打,忘了爹孃,忘了弟弟,忘了我們,永遠都不要再回頭,不要再回來。”
她不喜歡“娣”這個字,所以姐姐們總是叫她想想。
陳想娣哭的鼻涕和眼淚糊滿了不算乾淨的臉蛋。
她說,“我捨不得你們。”
大姐說,“不能捨不得啊,你要走,你必須走。”
二姐說,“替二姐去看看,外面是啥樣的,我聽二丫說,大城市裡的人天天都有雞腿吃,你要吃好多好多的好吃的,替我們也吃一份。”
只比她大了一歲的三姐說,“想想,你別哭,你走出去了,我們就也走出去了,你遠遠地走。”
推開掩住家門的木柵欄時,嘎吱一聲。
弟弟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他的房間門外,他站在那裡看著她,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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