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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當然有過因言治罪,但那好歹是言官、朝參官等激怒了皇帝。
像這樣只是平日裡放肆說了什麼就被錦衣衛抓了,還閹了,士紳們當真是極為共情的。
太可怕了。
而從仁宣之後,大明對民間就再沒有過這等“高壓”,如今輿論環境可謂相當寬鬆。
要不然江南怎麼會傳出朱棣誅了方孝孺十族這樣的鬼話?
山高皇帝遠,他們知道自己身邊就有錦衣衛的機率遠遠低於京城,因此現在愈發同情京官和在京城裡計程車子。
“廠衛橫行,萬馬齊喑!”還是工地的東林書院內,顧憲成身後好幾個人都搖頭,“真不知如今的京城裡是怎樣可怖景象。”
由於李三才的慷慨解囊,再加上顧憲成從其他一些人那裡化緣來的捐助,東林書院內熱火朝天。
“天下事,天下人都議論得!如此暴行,豈是仁君所為?殺得天下人敢怒不敢言,於國何益?於民何益?”
“我實在想不通,王太倉就不說了,沈、申二位在朝,何以如此不堪?萬曆年間國本之爭尚且能夠屢屢勸止,如今這等羞辱士紳文教之事,竟柔懦不前了?”
“持身不正,心有忌憚罷了。”一個細眉長鬚的中年人冷笑一聲,“昔年我在京,京察時大天官便飽受攻訐。其時雖然僅為行人,我為大天官辯白幾句,便遭群起而攻,被貶典史,這才辭官歸故里。京察為何這麼難?大多持身不正,欲以為黨爭之用爾,焉敢如實被察問臧否?”
“存之兄言之有理!”另外幾人連連贊同。
這細眉長鬚的叫高攀龍,聽顧憲成說東林書院能重建了,立刻聞訊而來。
現在高攀龍又說道:“昔日我在行人司,精研二程和朱子著述,還編纂了《日省編》。依我看來,如今陛下是怒其不爭!”
其他幾人愕然看著他,顧憲成則止步回看,眼神深邃。
“就是因為持身不正,陛下又以德行期許,朝堂諸公才愧不敢言,幾人經得起查?”高攀龍情緒激揚,“蕭大亨在江南查了上百家,一查一個準,讓陛下如何看待如今士風?哀其不幸可也,怒其不爭更該!陛下撤礦監稅使,裁汰冒濫,清理佔役,節縮用度,撥內帑獎勤廉,不是陛下負了天下官紳,是許多人忘了先賢教誨、負了陛下!”
說實在的,來湊熱鬧的人裡,好幾個都沒想到高攀龍竟然是這樣的觀點。
“不才以為,這不是不能議天下事!難道是非曲直真能不顧?身不正則言談無力,言談無力便如無知愚氓一般以汙穢之語羞辱,此輩也配列身士林?叔時兄以為如何?”
顧憲成笑了起來:“賢弟所言,合乎至理!士風敗壞,官場藏汙,久已有之。我顧家也有一支獲罪,於私於義,我要設法搭救;於公於理,我卻甚是敬佩陛下。橫渠四句,該提!先賢教誨,不能忘!只要身正,言之有理,天下事如何不能議?”
他站在高處指著山門那裡說道:“將來在那裡刻一楹聯,曰:風聲雨聲讀書聲聲聲入耳,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關心!我輩講學,正該澄清士風,為君父儲賢才,愧煞朝堂諸公!”
“好句!”高攀龍拍掌大笑,“好句!正該如此!所謂得道多助,東林書院申明主旨,自會群賢畢至!”
一群人神情複雜:怎麼好像東林書院反倒要為皇帝鼓吹了?
他們只是不懂得,顧、高二人已經看清了如今這個局面的本質原因:皇帝確實站在大義上,站在維護文教根基的高位上。
如今的官紳,大部分確實都是有私無公,大部分確實忘了先賢教誨。
倒不是說顧、高二人當真白璧無瑕,但朝堂上的事,向來是立場更重要。
現在他們既然在野,既然皇帝的立場已經明確,既然他們多少比別人經得起查一些,那為什麼不這麼做?
等朝堂上大批的位置空出來,就是東林書院的門人和理念登堂入室的時候!
朱常洛並不知道大名鼎鼎的東林書院如今準備先成為幫他辯經的大儒,知道了也只會付諸一笑。
訊息仍在南傳,也必定會引起更大的爭議,促進更多的分化。
在南京,昌明遮洋行的行首常慶安到了守備府,見到了成敬。
“遵陛下旨意,今年新增金花銀該留十萬兩在南京,七萬予水師,三萬予孝陵衛,臣已經將銀子帶來了,先交給成守備。”
成敬笑著問他:“還沒收上來,先交給我?”
“自然要助魏國公、平夷伯先收軍心、整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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