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活著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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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黑田醒過來的時候，中村正領著人打掃戰場呢。

&esp;&esp;空氣裡瀰漫著濃濃的血腥味，和著燒糊的膠皮味、刺鼻的煙嗆味，讓人聞之慾嘔。

&esp;&esp;十來個士兵正在清理著一具具血淋淋的屍體，他們顯然目不忍視，不但動作奇慢，而且表情崩潰。

&esp;&esp;土圍子的衛生所位於磚樓的二樓，磚樓外有一大堆日軍在站崗，青木足足留下了兩個小隊，把磚樓保護的嚴嚴實實。

&esp;&esp;黑田在裡間，一個軍醫正在為他測量血壓。

&esp;&esp;他的面色不佳，一副病懨懨的模樣，肩上纏著厚厚的繃帶。

&esp;&esp;“怎麼樣？閣下！……傷得重嗎？”聞訊趕來的中村關切地問。

&esp;&esp;“沒什麼……比預想的好多了。”見到中村，黑田的臉上馬上就有了光彩，兩眼放亮。

&esp;&esp;“需要手術嗎？閣下。”

&esp;&esp;“哈哈，上帝還是很照顧我的！……

&esp;&esp;軍醫官說，那一槍雖然擊中了左肩，但由於距離太近，子彈造成了貫通傷，射入的彈頭直接從肩胛骨穿過，並未留在體內，所以沒有必要進行手術。只是彈頭擊中肩胛骨後一部分能量被吸收，由此造成了一定程度的腦震盪，所以需要休養一段時間。”

&esp;&esp;“噢！那可真是太好了，閣下！”

&esp;&esp;“見到中村君這樣彬彬有禮的樣子還真是讓人難以適應呢！哈哈，還是更喜歡中村君你以前的樣子。”黑田衝中村眨眨眼。

&esp;&esp;“哪裡？閣下，以前我對閣下太無禮了，我不知道您的身份，所以請您多多原諒。”

&esp;&esp;“唉！還是被你知道了，看來身為皇族還真是很難交到真情流露的朋友呢！如果是這樣的話，我還是回到以前的黑田好了。”

&esp;&esp;黑田做了個鬼臉，從床上坐了起來，中村連忙去攙扶，卻被黑田笑著擋開。

&esp;&esp;“我說，中村君，能陪我出去走走嗎？”

&esp;&esp;“當然！”

&esp;&esp;兩人走下磚樓，沿著樓前的空地緩緩而行。

&esp;&esp;日頭已西斜，遠處的天空中，幾條淡淡的雲層在不斷變化著形狀，微暗的天空下，映襯著大片焦土，滿目瘡痍，慘不忍睹。

&esp;&esp;四下裡冒著青煙，到處斷瓦殘垣，昔日高大的炮樓已成了一堆碎磚亂石，高厚的外牆也塌成了破壁，殘破的內牆，千瘡百孔的磚樓，滿地都是黃橙橙的子彈殼。

&esp;&esp;死人，到處都是死人。

&esp;&esp;磚樓周圍，兩牆之間，溝壕內外，到處都是焦黑的屍體，橫七豎八地躺了一地。

&esp;&esp;尤其是磚樓附近，雙方的屍體交錯枕籍，滲出的鮮血把焦土都染成了凝紫色。

&esp;&esp;由於反覆被手榴彈炸中，那些屍體慘不忍睹，輕者軀體殘破，缺胳膊少腿，重者已經看不出人形，成了一堆堆模糊的血肉。四周散佈著殘臂、斷足、手指頭、腳趾頭，甚至是一節節白裡透紅的脊骨，還有一些被炸出的腸子，像麻花一樣散了一地，有些腸子還在微微蠕動，每蠕動一下，就從斷口裡冒出一股黑血……

&esp;&esp;黑田震撼了，他沿著殘垣走上外牆，不忍再看。

&esp;&esp;戰爭的猙獰以如此血腥的面目赤裸裸的呈現在黑田面前，以至於引發了他的強烈反應，深深地觸動了他的靈魂。

&esp;&esp;作為一個皇族，他帶著家族的厚望懷著和大多數人一樣為國而戰的熱血而入伍，進入到第四騎兵旅團。但從他走進騎兵旅團的第一天起就感到了嚴重的不適。

&esp;&esp;他很矛盾，他為不能和別人一樣去冷血殺戮而感到著急，可當他強迫自己冷血殺戮後又因為罪責而感到愧疚，這種難以調和的矛盾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esp;&esp;他很著急，一直在刻意強化自己去冷血，可他發現，自己仍無法將良心完全出賣給魔鬼。於是他感到失望和憤怒，他的樂觀和幽默完全隨之而去，取而代之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