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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以為皇帝就是為所欲為呢。”
&esp;&esp;“士林名聲,也很重要。”燕王苦笑一聲,“不如說正是因為生在皇家,才不能事事隨心,尤其是坐那個位置的。為君難,為儲君更難啊……且讓她再歇歇吧,過了這三日,後頭還不知道多難為的。”
&esp;&esp;“難怪你們三個像踢皮球一樣推來推去。”妖精嗤笑一聲,“原來是不好當。”
&esp;&esp;他收了奏表,將公文塞進了懷裡。
&esp;&esp;“做個閒散親王多好,不用操心朝政,只管拿俸祿睡覺睡到自然醒,當皇帝,四更要起身,卯正要上朝,下了朝會還要接見近臣,一日裡沒多少時候歇著的,一月裡才三四日休沐,一年到頭不過那麼年節幾日封筆,還要操心世家權貴、民生百計,有什麼好的。”
&esp;&esp;燕王一面隨口抱怨,面上卻略略挑眉見他將奏疏收了,只當作沒看見,自端了茶盞飲茶,半眯著眼低聲嘆道:“我只累過這一個月便罷了,後頭就全是阿瑤勞心啦……”
&esp;&esp;今年開春以來,內宮不寧,外朝亦兇險。
&esp;&esp;自兩年前惠王染時疫病故,盧世君便一夜間沒了神氣,連帶著他在後宮裡的人也都沒了頭領,漸漸在內苑裡亂將起來,這宋常侍便是頭裡的一個。
&esp;&esp;他原是盧世君自名剎流雲觀尋來的一個小道士。女皇崇通道法,宮中也對求仙問道之人禮遇極重,甚至內宮中便搭了承露臺行集明水、煉紅丹,燒青詞之禮。女皇自花甲來對長生不老、子嗣昌盛之事越發熱衷,馮側君也因長居東宮,成了女皇身邊待詔近臣,專作青詞以祭三清,甚至近兩年還叫住進了棲梧宮東配殿,惹得流言蜚語,盡是談論馮玉京名節的——太子鎮守北疆,非年節述職不得歸京,其側君卻住在棲梧宮內,難免令人遐想。
&esp;&esp;加上凌虛道長自通泰三十七年進長生不老藥後不久便自稱使命已盡,當雲遊四海,在司天臺上留書一封再不知所蹤,只有手下四個內侍黃門而進的小徒弟灑掃誦經。女皇驟然失了這麼個仙道在側,自然又去尋了旁的道人,時時在宮中講經修法,卜吉問兇。
&esp;&esp;這便是盧世君尋來宋常侍的緣由了。
&esp;&esp;這宋常侍生得眉清目秀,更妙的是一雙流波傳情的桃花妙目,說是自幼無父無母被流雲觀住持收養的,盧世君出宮辟穀修道兩月,再回來便帶著他隨身侍奉。待這小道童滿了十六沒過幾月便被收了後苑封做夜者,盛寵之下又進位做了常侍。他本道號臨清,沒得個名兒,自然在皇室檔案裡也就記作了宋臨清,姓還是流雲觀住持的姓氏。
&esp;&esp;原本宋常侍唯盧世君馬首是瞻,枕畔風也多是贊惠王天資的。甚至三年前惠王求東宮舍人兼殿中侍御史沉晨長女沉希盈為妃也多有他暗中說和。這番離間東宮同手下春坊之舉雖到底不成,卻還是挫了太子顏面,是以盧世君也越發重用他。
&esp;&esp;只是惠王死得突然,一夜間盧世君失子,自然也無心再奪嫡管束底下侍君黃門了,這宋常侍沒了忌憚,便藉著盧世君喪子急病,心力交瘁,接了他半副身家勢力,自己不過六品,卻儼然是宮裡主位一般,連陳鳳君薨後久掌宮權的謝貴君也不得不禮讓三分,只有剛入宮的王氏幼子有些恩寵,能與他抗衡些許。
&esp;&esp;到底惠王過世,女皇乍失幼子,也難免更恐懼凡人壽命大限一事,便又增了祈福一項,只盼求得長生,永掌皇統。
&esp;&esp;恰恰這宋常侍便投了女皇所好,招了流雲觀許多小道童誦經祈福,煉丹辟穀,甚至鼓動女皇開了內帑在金烏城東北建造流芳宮。規制比西六宮,一半為道場法會,另一半則養良家少年為道為侍,宮內以奇石相迭造景,各處高低錯落,綴以館舍,畜養奇珍異獸、遍植香草花木。遊玩其間,不覺俗務。
&esp;&esp;如此兩年,女皇終日流連流芳宮,連政令都是借中官之手遞出,一時間朝中頗有後苑禍國、宦官亂政之言。
&esp;&esp;只可惜太子在地方上四處奔波,近一兩年還被髮配北疆鎮邊;昭陽公主軟禁宮中;只有恆陽王任左金吾衛大將軍尚且能說得上話,卻又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每日只與金吾衛營中弟兄飲酒作樂,不敢多涉朝政一分,一面地進青詞祥瑞,哄著女皇高興。
&esp;&esp;直到三月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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