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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露出太多的不滿,她很高興在這裡碰到真正的同齡人,“你呢,在度假還是慶祝新年?為什麼一個人在這。”

&esp;&esp;五條律子放在桌上的手動了一下,端起茶杯,遮住自己的臉,“是度假。”

&esp;&esp;“一個人嗎?”

&esp;&esp;“……和弟弟一起。”

&esp;&esp;逸子眨了眨眼睛,她的眼睛看起來像是某種靈巧的鹿,輕巧地從一些看不見摸不著的障礙物上跳了過去,“所以今晚你有空嗎?我不想跟一個無聊的男人浪費時間。”

&esp;&esp;律子有些猶豫,“這樣沒問題嗎?”

&esp;&esp;“沒問題啦,尤其是遇到了你,你知道你有時候會像免死金牌嗎?”

&esp;&esp;“我?”

&esp;&esp;“如果說跟你一起出去,父母是不會拒絕的。”這個圈子裡有明文規定,也有潛規則。五條家,和禪院家還有一個逐漸不被人記住的加茂家,是潛規則中的更深一層的規則,他們從不主動提起,但是得沉默地維持關係。

&esp;&esp;律子說不上來自己的心情是好是壞,但是她有些心動,“那我打個電話說一聲。”

&esp;&esp;出人意料的是,五條悟沒有想象中那麼難應付,沒怎麼猶豫就同意了。於是重新回到位置上的律子渾身上下都帶著一股說不出的愉快,她眼睛閃閃發光,問逸子想去哪裡。

&esp;&esp;“想不想去樓上喝一杯,你喝過酒嗎?”

&esp;&esp;五條律子矜持地點頭,跟著逸子離開了咖啡廳,她們走動的時候,逸子一直不停地扯自己的衣領和腰帶,裹縛的和服看起來讓她有些喘不上氣。

&esp;&esp;五條律子問她:“很不適應嗎?”

&esp;&esp;“其實也還好,不過考慮到我沒得選,就覺得很煩,”她們走進電梯裡,銀色的金屬盒子把她們關進同一個狹小的密閉空間裡,她們在這短短的十幾秒中變得更加的親近,逸子說話更加的直接,“就跟男人一樣啊。很多男人其實沒有討厭,但是如果從一開始就沒得選,見面時相處就已經處於一種不舒服的姿態,那麼情緒也很難做到坦然和毫無芥蒂,在這個基礎上根本不可能發展出什麼親密的感情。”

&esp;&esp;五條律子安靜地聽著,彷彿察覺不到自己的衣服也曾經讓她感到不舒服。

&esp;&esp;因為四周沒有別人,逸子完全是隨心所欲地說話,“男人和衣服一樣,不合適的衣服,穿一次兩次沒關係,可以丟掉,但是穿一年兩年甚至是一輩子,完全就是一種折磨。”

&esp;&esp;律子盯著電梯裡自己的倒影,像是在喃喃自語,“衣服倒是還能換新的。”

&esp;&esp;“但是結婚的男人可沒那麼容易。”逸子得到了附和,用力點頭。

&esp;&esp;“所以你才覺得相親就是在試穿不合適的衣服。”

&esp;&esp;“被迫塞進去衣服裡,穿什麼都不合適啦。”

&esp;&esp;“很少人會這麼想。”

&esp;&esp;“大家都習慣了,經常說什麼,都是這麼過來的,我們都是這樣啊,都沒覺得不對勁,只有你不一樣,就像是不正常。”

&esp;&esp;律子張了張嘴,想起了早上媽媽的話,發自肺腑地說了句:“……我懂。”

&esp;&esp;逸子頓時眉開眼笑,電梯門開啟的時候她的手已經挽到了律子臂彎裡。在吧檯喝了兩杯蘇格蘭威士忌,她們的友誼就在酒精的協助下持續性昇華。律子完全不像是一年前在茶會上那麼手足無措,當時她像是闖進陌生世界的愛麗絲,在那個童話一樣的充滿潛在危機的世界裡,身體忽大忽小的變化,有需要的時候,很多人都會圍繞在她身邊,沒有需要的時候,她坐在邊緣無人問津。她的社交一直是隔離的,人走出去了,靈魂卻始終關在東京那座華麗的籠子裡。

&esp;&esp;只是這次,她竭力掙脫了出來一瞬間,酒精讓她的身體發熱,酒吧炫目的燈光讓她的靈魂漂浮到真實的世界另一面,她的身體軀殼忽然找不到她了。

&esp;&esp;這時她可以完全感受到自己,和逸子說話都變得直接了不少,“打算之後怎麼辦,是繼續採取消極抵抗,還是發動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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