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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瀚麟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海潮忙跑過去,想探他鼻息,梁夜搶先一步道:“我來。”

他伸手探了探:“還有呼吸,應無大礙。”

又問陸琬瓔:“金針可在身上?”

陸琬瓔點點頭,忙開啟藥囊,取出金針,小心翼翼地刺程瀚麟的百會、上星和神庭三穴。

片刻後,程瀚麟悠悠地醒轉過來,但仍舊顫抖不已。

海潮道:“你看見什麼了?”

程瀚麟兩眼發直,嘴唇翕動著,卻連句囫圇話都說不出來。

海潮著急地看向陸琬瓔:“陸姊姊,他沒事吧?”

陸琬瓔切了切他的脈:“大約是受了驚,一時氣機錯亂,心神搖盪。”

海潮不由犯嘀咕,這些血印子雖然可怖,可也不是真的鬼怪,至於看一眼就厥過去麼?

她想起程瀚麟暈倒前的反常,又抬起頭往頂上看了一眼,頂上仍是黑黢黢的一片,看不出什麼端倪。

李管事不敢上前,伸長了脖子,驚懼地看著失魂落魄的程瀚麟:“這位仙師……沒事吧?”

程瀚麟直到此時方才恢復些神智,艱難地抬起胳膊,擺擺手,掙扎著伸長脖子,巴巴地看著門口。

梁夜道:“師兄體質異於常人,易與周遭氣息相感,先時連夜書符氣海耗竭,又兼此地邪氣盛烈,故有此徵。離開這屋子歇息片刻即可。”

程瀚麟噙著淚點點頭。

李管事:“老奴叫人扶仙師去東軒歇息。”

海潮擔心陸琬瓔受不了這屋子裡的氣味,便趁機道:“陸姊姊你醫術好,再去給他扎幾針定定魂吧。”

陸琬瓔感激地望了望她,跟著程瀚麟去了廂房。

待人走後,李管事向梁夜道:“這作怪的東西十分厲害,連洞玄觀主持親自寫的符都鎮不住,不知仙師可有什麼章程?”

梁夜微挑下頜,淡淡地睨他一眼:“洞玄觀,不意外。”

李管事道:“仙師莫要見怪,奴只是請仙師示下,好去主人跟前交代一聲。”

梁夜:“尊主人若信不過我青雲觀,不如另請高明。”

海潮差點也被他這副目下無塵的樣子騙了去,一個恍惚真以為他是什麼世外高人。

李管事連連告罪,好話賠了一籮筐,梁夜方才緩頰:“你去門外守著,我和……”

他看了眼海潮:“我和師妹要在此佈陣。”

李管事巴不得離開這鬼氣森森的屋子,行個禮,腳底抹油似地跑了。

房中只剩下兩人。

梁夜從几案上端起燭臺,一邊慢慢繞著房間走,一邊用燭火照著細細檢視,每一寸都不放過,時不時停下來,對著個血印子端詳半晌,不時陷入沉思。

海潮抱著桃木劍在一旁看著,只見滿牆滿地深深淺淺的血印子,凌亂異常,也不知道他能從裡面看出什麼門道。

若是換了從前,她一定會像條尾巴似地跟在梁夜身後問東問西,梁夜便會耐心細緻、條理分明地向她解釋,直到她聽懂了,恍然大悟,直懊惱自己怎麼會對那麼明顯的東西視而不見。

眼下她自不會去問他。

誰稀罕,海潮想著,心裡卻像貓抓一樣刺癢。

奈何梁夜是個悶葫蘆性子,小時候坐在屋門前結漁網,可以從日出結到日落,一聲也不吭。

他彷彿看不出海潮抓心撓肝,全沒有向她解釋的意思。

檢視完四壁和地衣,他繞過屏風,走到床榻前,轉頭道:“海潮,可否幫個忙?”

海潮正要說不幫,想起昨夜答應過他的事,只得走了過去。

床榻周圍也遍佈著血印,不過要比外頭稀落一些。

海潮硬梆梆地道:“什麼事?”

“可否幫我舉一下燭臺?”

海潮伸手接過,心裡有氣,手便重了些,沒想到蠟燭剛巧插得不牢,歪倒下來,融化的燭蠟眼看著就要落到她虎口。

海潮一瞬間便知躲不開,便不躲了,心說皮糙肉厚的大不了燙一下,可預想中滾燙的蠟油卻沒有落到她手上。

梁夜突然伸出手,替她擋了一下。

蠟燭打在他手背上,接著彈落到地上熄滅了。

火焰灼了他手背,大片蠟油潑灑在他白皙的手背上。

梁夜隨了母親,從小比別人細皮嫩肉,也格外容易留疤。

可他捱了燙也沒抽回手,冰涼的手心虛虛地覆在她手背上:“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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