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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此處,谷玉金便有了猜測,心想著:“嬸定是不會見死不救,幫著吸出了壞膿。這樣的考驗,也真夠噁心的。”

果也不出所料,便聽米明秀繼續說:“我也不好見死不救,便忍著噁心,幫忙吸出了腿上的壞膿。那乞丐活了之後,千恩萬謝。郎中和我說了一句,‘世人皆惡汙穢,然性命之事,重於泰山,女菩薩你救了人一命,卻造了七級浮圖了。’跟著,那郎中便忽將話鋒一轉,說道,‘他雖是一個淫賊,也壞過數十人的青白,可好歹也改過了,又這般苦難,也是罪有應得。只是我醫者人心……’我不禁便怒了,問他,‘你知他是淫賊?’他說,‘知。’我又問,‘那你還救他?’他說,‘是。’我說,‘那你還要我救他?’郎中又說,‘對。’我問清了,便不再忍,拔出刀一刀殺了那郎中,而後又追上了那乞丐,將乞丐一刀殺了。”

谷玉金、葛真人、戚正榮三人竟想不到“吸膿治病”後,竟還有如此反轉。

當聽得那郎中之言時,谷玉金不由泛起噁心,心道:“這是什麼樣三十六度的嘴,才能說出如此噁心人的話來。明知是一個淫賊,還要救治,你自己缺德作孽也就罷了,還要讓白嬸一併跟著助紂為虐。”

待聽得米明秀問完,直接拔刀將郎中殺了,又追上那淫賊,來了一個“除惡務盡”,便是心中暢意,拍手稱快,說道:“好,嬸做得好。尤其那郎中,就該大卸八塊,以儆效尤——這種人,卻比惡人更惡,比淫賊更毒,是世間毒瘤。”

米明秀聽得一笑,說道:“我將二人殺了,便聽一個聲音吟了一段話,說是‘天道無情最有情,一刀斷盡是非根。善惡本是分明事,何故咬絞難辨清?知善揚善心之用,存善為噁心之死。扶惡非得天道功,幫罪百世為牲畜。善惡有道自有罰,天心自古最公平。’而後白光一閃,我便醒來了。”

天道無情最有情,一刀斷盡是非根。

善惡本是分明事,何故咬絞難辨清?

知善揚善心之用,存善為噁心之死。

扶惡非得天道功,幫罪百世為牲畜。

善惡有道自有罰,天心自古最公平。

這一段吟,卻不難理解,說得便是天道的大慈悲,看似無情,卻也最有情,愛護世人。

人世間的善惡之事本是分明的,又怎麼會混淆在一起分辨不出,不同之人,竟然還有歧義呢?

凡是知道良善、弘揚良善,自會得天之助,但若是本身是有善心,糊塗不明,去幫助惡人,不僅是不得天功,反倒是要被清算,百世淪為牲畜——這便是天道的懲罰,不是“報應不到”,而是天道自有其賞罰,天心是不會偏向任何一個人的。

可這其中的深意,卻也很深,卻是告訴人“為善”不是“助惡”,如那郎中一般,明知對方是一淫賊,還去救治,便不是善,而是惡,罪大惡極。

葛真人說道:“善。”

谷玉金也點頭,說道:“這一段吟的真好。不是自以為善心,就是善的。那賊人入室搶劫,你發個善心,幫其在外望風,或是引開了官府、主家的追兵,說是自己不過是善良,這話也就能騙鬼去。這般東西,欺人都欺不了,還想妄圖欺天,豈不是蠢到家了?”

葛真人搖頭,說道:“也都不過自欺欺人罷了。善惡到頭終有報,誰又能逃得脫?我遊歷時,曾遇見了一樁。卻是一個地主婆,已經八十多歲,眼見不活了,他家見我給一個老農治病,知我是郎中,便引我過去。我去一看,那地主婆一身素衣,很是樸素,但眉宇之間卻黑氣纏結,我開口一問,卻被人哄了一通,說‘家母吃齋唸佛,菩薩心腸,怎麼會有什麼惡業,你這野道人休要胡說八道。’我被趕出之後,卻也沒走,多少都要看一些熱鬧的。那地主婆當夜便死了,死後卻不是她奢望的美好,整個人都不及一時半刻,便被無常鎖拿了去。卻還想那‘七級浮圖’,怕不是七層地獄裡走一遭吧。”感慨了一番,就又問谷玉金:“你又見了什麼?”

谷玉金回憶了一下,便講道:“我是白光一散,就正處在一條河邊,一個老頭兒正在河邊釣魚,戴了一個斗笠。一個在河裡划著船,用水老鴉打魚的老頭兒划著船靠岸後,就和釣魚翁說,‘你這每天坐在這裡,一天也釣不上幾條魚來。哪裡如我這般逍遙……我也不需要做什麼,只是將這些水老鴉放出去,一會兒功夫,它們就能把魚抓上來。一天我都能弄一船。’

“釣魚翁說,‘我垂釣之樂,你又如何知曉?靜心山水,專心如一,和天地同息,此間山水之樂,此間釣魚之樂,又豈是你這般能體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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