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聲東擊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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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宮府上下也不全是無謀之人。”

“只是反應慢了些，人都沒了眼下說這又有何用！”他神色譏誚繼續戲謔，出言字字扎心。

聞言，宮隱挺直脊背，目光灼灼蘊著怒，蘊著悲。

強忍住胸口烙印帶來的灼燒感，喉間拉扯般的疼痛讓他只能擠出微弱的聲音。

“此番我已將所知之事盡數告知帝師。你以為殺人滅口，就能逃過帝師的眼？我既然敢隻身回到都城，面見帝師，便已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須臾，洛染抬腳朝他走去……

官場之路任重道遠，更何況這皇權紛爭，一念之間生死各安天命。

既然選擇了雙手沾血的道路，就如同射出的箭，再也沒有回頭弓。

作為大昭先祖特設的皇家密查機構，天網司暗線遍佈天下九州。

如同一張巨大無比的鐵網，只有錯殺，沒有漏網之魚。

在命運的巨輪裡，有誰不是亦被束縛其中？

而洛染走上的這條路，讓他寧可錯殺，也不可漏殺。

“你可後悔回朝？”洛染的吼結滾動著，生冷的吐出幾個字。

“呵！”

換來對方一聲輕蔑。

頭頂黑壓壓一片襲來，身高九尺的洛染，將對方身上僅剩的燭光也遮擋得死死。

身板本就瘦小的的人，此時就像一隻瀕臨死亡的鳥雀，還不如直接給他一刀來的痛快，也好過這漫漫等死。

“值得嗎？”一雙濃密的眼睫將洛染的眼睛隱了一半，眸裡透著寒意，嘴角輕啟再次發話。

“呸！”

一口鮮血猝不及防的啐到對方臉上，繼而突然大笑起來。

聲音在封閉的空間格外清晰，能與之瘋癲的笑聲相襯的只有牢外的風捲殘雲。

“你死便值得！”興許是傷勢加重，宮隱的嗓音聽起來沙沙的。

說完這五個字，他眼中的光慢慢聚集，似迴光返照般，變回那懾人的殺氣。

“嗯……！”

一把雪亮的匕首自洛染手中穿過浸溼的胸前，直直插入對方的心臟。

他悶哼一聲，胸口急遽起伏著，艱難的抬首注視著眼前之人。

雙目冷芒如刃，似要將視線所及之人千刀萬剮，一字一句道：“有你同行，吾灰飛煙滅入無間又有何懼，黃泉路上等著你！”

宮隱心頭的血順著鋥亮的匕首緩緩流下，視線往上移去，此時的他，死灰色正以驚人的速度染上眸子。

少焉，瞳孔已經放大到極限。

燭光打在洛染稜角分明的下頜線，他的臉上冷淡且平靜，一如往常從無喜怒。

而這樣讓人琢磨不透的人才往往最是恐怖。

平日裡他大抵都是這副不生不死的模樣，所以才得了鬼見愁這樣的名聲。

死在他手裡的人，永遠不會知道他當時殺人，心裡是喜是怒還是悲。

也永遠不知道自己下一刻是生是死。

興許像他那樣的狠人，除非發生在自己身上，否則別人的悲劇，應該很難讓他產生悲的念頭吧？

他驀地垂下眸子，睫下灑下一片扇形陰影，此時更是無法洞悉他的神情。

只是瞬間，那把匕首被他迅速拔起，順勢扔到了地上。

刀尖冷澀，光可鑑人。

收回的指尖在空中停滯了一下，旋即默默伸向了前方。

那雙瘮的人發慌的雙瞳在洛染掌下，緩緩闔上。

他此時神情莫測，平日明明不苟言笑，當下薄唇竟掠起驚悚的弧線，卻比雪還要冷冽幾分。

思忖半瞬，一個響指，打破了靜謐無聲。

身著暗色勁裝的廠衛應聲而入。

“督主，有何吩咐。”來人迅速閃至面前，單膝點地，執手相恭道。

“認罪畫押！”冷冽的聲音傳來。

只見他好整以暇地掏出巾帕擦了擦手，便跨出密室……

城外梅香冷冽，洛染斂袖站於風雪間。

屋簷上在融雪，偶爾一兩抔落下來砸在他腳邊。一陣狂風揚起他鬢角的碎髮，遽然打翻手中的物件。

那被浸染成畫的巾帕，正用死亡開出朵朵烈焰般的血薇，飄向未知的盡頭……

天昭城內，街道兩側華燈高懸，百姓商客往來如梭。偶有豪門貴胄的車馬步攆經過，地上悠悠掠過線條雅緻的倒影。

夜風乍起，穿堂過戶，捲進城中天香酒樓上廂雅間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