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約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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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家風清正，沈相後院只有沈夫人一人，三個孩子皆是嫡出，年歲差的並不大，自小讀書玩耍都在一處，關係親密。

兩位兄長中，若要再論，比起從小持重守正的大哥沈豫，沈懷昭與只比她大了一歲的二哥沈章相處更多。

沈章是個好說話的樂天派，不管她忽悠著沈章去玩什麼，最後他都能找找出幾分趣味，興高采烈的陪她一整天。

性格好，朋友自然就多，沈章喜歡結識三教九流的習慣自小就有，從市井走卒到王公貴族，並不拘泥於行業身份，沈懷昭早已習慣這點，十分清楚二哥是個親友遍天下的奇葩。

時隔兩年，沈懷昭再次見到了沈章。

兄妹重逢的喜悅尚未消散，沈懷昭與沈夫人一併急行至正院，引路侍女打起簾子，躬身退下，摒棄那道影影綽綽擾人視線的珠簾，她終於瞧清了屋中那高挑人影。

白衣青靴，腰掛戈刀的青年站在屋正中，爽朗的哈哈笑著，聽見珠簾碰撞的聲響，應聲轉頭，然後眼睛一亮，立時衝了過來。

飛快的抱了一下沈夫人，沈章很快來到她面前，笑盈盈地喚了聲：“妹妹。”

沈懷昭昂著腦袋，怔在原地。

面前這身高八尺的昂藏男兒，竟是兩年前和她一般高的兄長沈章，沈懷昭身量在女兒家裡已經算是高挑，但站在沈章面前依舊顯得嬌小，只到他下巴偏上。

沈懷昭幾乎不敢認了，睜著雙水潤杏眼驚訝道：“二哥，你怎麼長這麼高。”

沈章爽朗大笑，只當是他離家這半年裡又長了個子，畢竟兩年前他開始瘋狂抽條時，已經數年未長個子的沈懷昭可是憤憤不平了好一陣。

拍了拍她圓滾滾的後腦袋，沈章笑著俯身，輕擁了她一下，半是調侃半是認真道：“不長高一點，未來怎麼保護昭昭。”

沈懷昭也笑了起來，因為沈章變化而生出的陌生感霎時間煙消雲散。

沈章年長，比她先一年開蒙，小時候她不懂為什麼陪著她玩的二哥哥忽然開始埋頭看書，衝出他書房質問他時，他也這麼說了同樣的話。

一團稚氣的男童坐在書桌後，拍著胸脯，信誓旦旦的說要保護她，那個場景她記了許多年，現在想來也仍未褪色。

沈懷昭笑著靠在二哥寬闊的懷裡，感嘆道：“那未來，一切盡託二哥了。”

沈章低聲笑了幾聲，胸膛震動：“你放心。”

眾目睽睽之下，不好敘舊太久，沈章鬆開沈懷昭，復又拉起她與沈夫人，往屋裡走去，沈懷昭順著他的力道抬頭，幾乎不費什麼力氣便看清了不遠處坐著的三個男人，

沈懷昭恍若春風的目光溫和地掃過欣慰點頭的沈相與沈豫，緩緩落在最後一個人臉上緩緩凝住。

她見過這張臉三次。

一次在三祿集，一次在明月樓包廂，最後一次落在了明月樓外，他和自小親密無間的友人聯袂而來，從滿懷期待到滿心破碎，也不過只用了一個黃昏。

沈懷昭盯著權維康那張面無表情的臉，眼前漸漸虛影重重，深橘到近似紅色的漫天霞光再次浮現在她目前，她無知無覺的隨著沈章走，等虛影消失，兄長已經領著她到了權維康身前。

沈章什麼都不知道，只管開朗的笑著，拽人的手鬆開，撓了撓後腦，他跟沈懷昭介紹起他的好兄弟，滿臉興奮：

“妹妹，介紹你們認識一下，這位是權兄，春闈前將會借住在我們家。我與權兄在三祿集有緣結識，他才學不凡，經史子集信手拈來，策論詩歌更是免於濫觴，雅緻非凡，你讀了肯定喜歡。”

沈章一番話慷慨激昂，站在二人中間活似一道橋樑，逼著雙方友好建交，沈懷昭略顯牙疼的皺了下臉，看他還要開口趕緊打斷：

“權兄是吧，久仰久仰，歡迎你來沈府，未來這段時間切勿拘束，就當回自己家一樣。”

權維康比半月前見面時消瘦了不少，也正因如此面上線條鋒利了許多，乍一看竟有利劍出鞘之銳意，聞言他繃著張面無表情的俊臉，語氣認真的感謝道：

“多謝沈姑娘好意，權某三生有幸，感激涕零，結草銜環，無以為報。”

寂靜。

十分寂靜。

沈章吞下介紹沈懷昭的話，略帶迷茫的掃了眼兩人，權維康面上看不出什麼奇怪的地方，沈懷昭也笑盈盈的一如往常，但他總覺得這空氣裡的火藥味漸漸重了起來。

沈章眨了眨眼，眼神偷偷往坐在上首喝茶的沈相與沈豫處去，他們垂眸盯著瓷杯中漂浮的茶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