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傷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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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的俏麗婦人垂眸看著眼前小几，上邊是一盤殘棋，她一手執白子，一手執黑子，自顧自下著。

一個婢女跪在她面前，細看面容竟是今日送藥來那個。

“那府裡的世子妃她，怕是不行了。”

應枝謎聞言輕笑一聲。右手落下黑子，斬斷了白子的去路，自顧自道：

“你瞧，就算開局是劣勢，這局棋終究還是，我贏了。”

話音輕輕落地，臉上笑容卻是漸盛。

“世子妃常年服用世子所下的薇銜，不可能有孕，她多病亦活不長久，夫人為何急於一時，親自動手，若是太醫查出來......”

原本含笑的美婦面色一凜，尖細的眉頭像把能割人的柳葉刀。

“你以為我等得了？”

侍女低著頭，不敢多言。

過了不知多久，應枝謎她踱步到跪著的侍女面前，輕笑出聲。

“放心好了，太醫不會查出來的。更何況，誰說是我親自動的手，那毒藥不是你端去的嗎？”

說著拍了兩下手。

“來人，介蹈行竊，給我將她打三十板子，割了舌頭，叫人牙子來發賣了。”

三十板子，足夠叫一個青壯年下不來床，更何況是一個弱女子。侍女慘白著臉拼命磕頭直說著自己什麼都不知道，直到被兩個家丁架著拖了出去，先是喊得厲害，再後來便沒了聲息。

商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離開的侯府，冷，全身都冷。

骨頭縫裡透出來的寒意似要將她浸透，她不知道，原來人離世了，是這般冷。

沒人注意的天際，一顆星子倏然一閃。

永安街上，一處花柳繁華地，鼓樂笙歌不絕。李鳩喝得有些燻然，醉眼看著面前的歌舞，一個小廝進來。

看清小廝身上服飾，宴上的公子哥兒紛紛開始起鬨。

“瞧瞧，又是世子府的人來催人回去了。一天催了百八十遍，世子且快快回去吧，免得家裡夫人生氣。”

李鳩又倒了杯酒，漫不經心對眾人道：

“她不敢。”

一邊呵斥小廝。

“還不滾回府去，說了多少遍，今日不會回去，什麼事竟一刻也離不得，在外邊丟人現眼。”

見那小廝還哭喪著個臉，面上隱隱流露出不悅神色。

“世子妃，薨，薨了。”那小廝怯不敢言，低聲斷斷續續道。

李鳩送往唇邊的酒杯落到地上發出一聲悶響，胭脂色的酒液將齊整的地毯洇溼一片，酒醒了一半。

“什麼……”

而後閉上眼，又睜開，竟是如釋重負的神色。

他的髮妻，年輕時貌美無雙，可多思又善妒，近年來病得脫了相，不見當年半點風姿，日日面對著，夜裡都要做噩夢，若是死了，倒不失為一種解脫。

又慰藉自己，她病了多年，未必不是這麼想的，如此一來，大家如意，也是件美事。

這樣一想，心裡又輕了起來，連最後一點歉疚都如煙雲散。

“那又如何，你先回去。”

忽而右臉被重重一擊，力道之大讓他整個人跌倒在地，李鳩看向打他的人，眼中有火星迸逆。

“蕭良，你瘋了不成。”

話畢左臉又捱了一掌。

那人揪住了小廝的衣領，卻是剛回京的蕭將軍。

“再說一遍，誰薨了？”

常年征戰沙場的將軍，如今雖身著常服，卻難掩身上肅殺之氣。

那小廝哪裡見過這場面，哆哆嗦嗦將話複述一遍，被人丟到一旁。

蕭良直奔世子府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