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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固的小眼睛轉了轉,“我明白你的意思,說到底,此事的關鍵在於杏花。找到她,就能真相大白。”

“是。”

“可偌大的長安城,上哪兒去找這塊浮萍?”安固搖頭,“此時難辦啊。”

“也不一定非要找她,我昨日還打聽到一個訊息。”

“什麼?”

“杏花有個弟弟,是名僧人,或許能向此人打聽訊息。”

“僧人?”安固驚詫道:“弟弟是僧人,姐姐卻是院閣女子,這……”

“不稀奇,”閆寸道:“人總得想法子活下去,飯都吃不上的時候,什麼營生不能幹?”

閆寸看了一眼屋外的日頭,喃喃道:“時候差不多了,我要再去一趟牢獄,安兄同去嗎?”

“不了不了,”安主簿連連擺手,酷熱的天,他一刻都不想離開裝著涼水的陶甕,“我就在這裡……呃……祝你馬到成功。”

縣衙牢獄。

閆寸依次走過了吳關和李孝節的牢房。

吳關在睡覺,呼吸均勻,額前的汗將一縷頭髮粘在了臉上。他受傷不輕,確實需要多多休養。不知是不是做了噩夢,他眼皮下的眼珠轉動,睫毛輕微呼扇著。

李孝節似有用不完的精力,他赤著上身,只穿一條褌褲,正在打拳。

閆寸經過時,他饒有興致地停下動作,道:“喂,你可知道有個姓閆的縣尉?”

閆寸一愣,問道:“您聽說過他?”

“聽獄卒說起,他單槍匹馬殺了虎牙幫幫主,是條漢子。”

“那清河王可知他為何殺人?”

“為何?”李孝節向前湊了一步。

“還是留著獄卒講給您聽吧,他們總能將一件事講得起伏轉折,我就不行,講什麼都無趣得很。”

說完,閆寸一拱手,告了辭。

他此行的目的是再見一見環彩閣閣主。

與兩人相比,閣主的居住條件差了許多,牢房內沒有床榻,只有一堆茅草。各色蟲子圍著茅草堆飛來爬去。

前後不到一天,閣主像變了個人似的,那雙賊溜溜總打著轉的眼睛彷彿乾涸了,灰暗無光,那張總掛著笑的嘴,嘴角彎成了向下耷拉的弧度。

看到閆寸,閣主縮了縮脖子,雙臂護在自己身前,道:“別打我,我什麼都說。”

“還真有事問你。”閆寸蹲下身,平視著閣主,“杏花有個弟弟,你知道吧?”

閣主雖受了驚嚇,卻也不傻,知道有人繼續追查杏花的去向,自己就還有希望。

他連連點頭,“對對對,是有個僧人弟弟。”

“詳細說說。”

“好……杏花是自願入環彩閣的,逃難,實在吃不上飯了。

剛到環彩閣時,她確實帶著弟弟——那孩子太小,五六歲,只能帶在身邊。這是杏花入環彩閣時唯一的條件。

我看她小小年紀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豔壓群芳,這樁買賣只賺不賠,便答應下來。

杏花確與別的姑娘不同,閒暇時分,別的姑娘靠嚼舌根打發時間,杏花從不參與,只是教弟弟識字讀書。

她的首飾、細軟幾乎都買了書籍——對了,您昨晚休息的房間,正是杏花的。她年紀已不小了,在這行可算不上年輕鮮嫩,但恩客的喜愛不減,只因她不僅博學,還十分善解人意。

她弟弟也十分聰慧,我親眼所見,那孩子六歲讀佛經,七八歲可與佛家名僧論道,頗具慧根,九歲被一位佛家大能收做弟子。

現在算算,那孩子該有十八九了。”

“你就不怕?”閆寸道:“杏花這樣不愛錢財的女子,弟弟既然有能力安頓她了,哪怕日子清貧,她必不會留戀院閣之地的紙醉金迷。”

“我是怕的,”閣主道:“但自從弟弟被帶走,姐弟倆就不來往了。是杏花不認那個弟弟。她認為弟弟好不容易出泥沼成青蓮,有了大好前程,兩人的緣已盡。

杏花守口如瓶,無人知道她弟弟究竟拜了誰為師,在哪處寺廟修行,法號是何,姑娘們很快就忘了那離開的小子。”

“姑娘們忘了,你能忘?”

閣主露出一個“什麼都瞞不過你”的眼神,繼續道:“杏花偶爾獨自外出,我猜她是去探望弟弟了,有一回我派了僕役跟著。

僕役回來報,確如我所想,但又不太一樣。

兩人並未見面,杏花不過遠遠看他一眼。

那之後,我就不擔心了,杏花不會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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