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再入虎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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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秋風瑟瑟。明月下不時有幾隻寒鴉掠過，滿地銀光照耀猶似白晝。一顆老槐上竟用繩子拴著一隻纖細白皙的腳踝倒掉著一個人，腳踝上方有一隻榴蕊色蛺蝶繡花鞋。這人是誰？鶯娘。寒鴉剛剛發出幾聲聒噪，南海駝鈴手指向空中一指，颯聲微微，寒鴉應聲而落，餘者慌忙四散。

鶯娘看到南海駝鈴的一剎那就知道自己的解釋沒有錯：冷沉星不怕南海駝鈴的大悲禪咒，官道一戰“煞神”敗給了“邪劍”。

冷沉星為什麼不怕大悲禪咒？

鶯娘不知道。

她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不怕，何談別人。

南海駝鈴閉眼盤腿雙手合十悟佛般坐在草地上，坐在鶯娘面前，除了隨手打下幾隻寒鴉外再無多餘動作。鶯娘知道南海駝鈴生氣了，她騙了他。南海駝鈴自持武功天下無雙，視人如草芥，殺人如麻。若不是機緣巧合，她已命喪官道。當時她談笑自如泰然自若，是因為她抱著必死的決心去救葉靨。一個人若連命都不要了，還怕要他命的人嗎？

鶯娘覺得她就像做了一場夢，一場有驚無險的美夢。她被千門寒山帶入了夢境，現在又被南海駝鈴無情地喚醒了。

南海駝鈴在官道上的茶棚曾說過：“如果你騙了我，我會讓你死得很痛苦。”他會讓鶯娘怎麼死呢？鶯娘還能像上次一樣幸運地逃出昇天嗎？

這裡是哪裡？一個山谷。雨已停歇，處處散發著草木的清香。南海駝鈴帶著鶯娘僅疾行了半個時辰，應該還在江城附近。山谷清幽，野菊馥郁，溪水流湍，地處偏僻，倒是一個孤獨自處抑或隱居避世的好地方。但秋月下瞧來好像籠上了一層悽迷的色彩。

鶯娘眼波流動，帶著三分嬌嗔埋怨道：“我都勸你不要和我大師兄動手了，你偏偏不聽。如今輸了還要拿我這個小姑娘撒氣，你算什麼大和尚。”

過了半響，鶯娘見南海駝鈴依舊默然無動於衷，又賠笑道：“不，不是大和尚，是威命震寰海的‘煞神’。我胡言亂語該打。你把我再次捉來，肯定是我有些地方做的不對了，你告訴我，我一定改。”

南海駝鈴彷彿老僧如定，不聞一切身外之事。

鶯娘驀地冷眉一橫，笑靨如花的臉上出現了怒容，道：“你不就想知道我為什麼不怕你的大悲禪咒嗎？我沒有騙你，你也看到我大師兄冷沉星也不怕，有本事你就去問他。”

鶯娘說到“冷沉星”三字時南海駝鈴才緩緩睜開了幽井似的眼睛，徐徐抬起了自己右手，他右手的食指和中指竟被人齊根削去，正是他使出血魘指的兩指。他眼角顫了顫，竟露出悚懼之狀，若不是他當機立斷捨去了這兩指，冷沉星凌厲可怕的劍氣已結束了他的性命。

南海駝鈴道：“既然你清楚我想知道什麼，那就不要再廢話連篇。你很聰明，但不要在我面前再耍小聰明。”話了，他又閉上了眼睛。

鶯孃的幾句話只不過想試探南海駝鈴的態度罷了，看到南海駝鈴缺少兩根手指，她更加確定自己的猜測沒錯。其實她更願意認為是冷沉星修煉出了絕世劍法，南海駝鈴的大悲禪咒不攻自破。這樣的話葉靨能打敗冷沉星，對付陸慕簡直是舉手之勞。但現實和想象往往是天差地別。

鶯娘抬首望了一眼空中的明月，還是和她剛到蛇山之下時一模一樣，皎潔明亮。她從中彷彿看到了葉靨和陸慕還在對戰的身影，他們對戰的結局到底如何？她好像化作空中甫才掠過的寒鴉，飛回黃鶴樓看看。也許葉靨還能勝；就算不能勝，玉生煙也能把他救走......

可她沒有傳說中仙人的變化之術，無論如何都不能變成寒鴉。她想要知道結果就必須離開這個山谷回到江城。而且她答應千門寒山的事還沒有完成，她不想做一個言而無信的人。

南海駝鈴不僅心狠手辣，更兼老謀深算，有時鶯娘覺得他甚至就是一個諄諄老者。要從他手中逃生無異於羊出虎口。即使上一次她成功了，可她那時根本沒想過能夠逃走，純屬無心插柳之為。正因為她上次逃走過，這次更加困難了，和蜻蜓撼鐵樹沒有什麼區別。

鶯娘曾向千門寒山打聽過南海駝鈴的具體事蹟：

南海駝鈴原是一個鬱郁不得志的落地秀才，屢試不中，心灰意冷下削髮為僧加入了少林寺。後因偷學一陽指被逐出了山門，但在離開的當晚竟盜走了少林寺的禁經大悲禪咒。厄空主持知道後立即派出少林十長老前往追回。可誰能想到在大沙漠十長老反倒被他殺了，還讓人把十長老的人頭送回少林寺。

半年後，他隻身來到南海銅椰島，滅了島上的血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