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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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雲獵跟在她後邊。

&esp;&esp;屋頂通鋪琉璃瓦，十分光滑，被燭火照得流金溢彩。青陸走到接近正中的位置，拍拍灰塵，盤腿而坐，抬起頭來。為了防止打滑，雲獵不得不降低重心，挪著鴨子步過來。她在青陸旁邊蹲下，也朝上看去，發現浮光遙遠地閃爍著，像從海底望向月光照射的海面那樣。

&esp;&esp;青陸伸手指向天空：“剛才結陣時，沈師叔的靈力出現過缺口。雖然很快就補上了，但這一截卻也變得很薄弱，有形無實。”

&esp;&esp;雲獵聽出來她話沒說完，所以並不回答，耐心等待著下文。

&esp;&esp;停了停，青陸才又開口：“但這畢竟是沈師叔親手主持的陣法，只要有人從中穿過，他立刻就會發現。”

&esp;&esp;“所以，師尊……”

&esp;&esp;“要離開的話，只有一次機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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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夜空離得實在太遠，即使雲獵眯起眼睛，也看不清黑暗中是否有近似於門的輪廓。她抿了抿嘴，反問道：“我記得，你一直很希望我和匡行秋成婚？”

&esp;&esp;“青陸只是希望師尊留下，因為青陸還有很多、很多問題想請教師尊。”

&esp;&esp;風輕輕吹，山間傳來青草微苦的氣息。

&esp;&esp;“可是，既然他對師尊動手，那麼即使成婚，師尊也不會覺得快樂，還是會想走的。”

&esp;&esp;雲獵靜靜地聽著，扭頭去看青陸的臉。這張臉已經看得很熟了，夜色倒映在她眼裡，像玻璃珠。她把眼睛睜得大大的，淚水抵在下睫毛邊緣，沒有落下來，只是將光影碎成許多小小的星辰，在呼吸中滾動交錯，給人以泫然欲泣的感覺。

&esp;&esp;雲獵在這張臉上見過各種各樣的表情。關心、焦急、喜悅、緊張、悲傷，都和當時的處境配合得很好。每一個她們共同度過的時刻，如今想來依然生動；而此時此刻又更勝過往，浩瀚的幻景、離開的希望與告別的傷情混雜起來，簡直引人心折。

&esp;&esp;引人沉浸其中。

&esp;&esp;所以雲獵確實感受到那麼一秒恍惚。她能夠感受到青陸的情緒，但更記得，人體面部有四十餘塊肌肉，會隨情緒而綜合地調動使用。因此，哪怕表情只分七大類，卻可以因個體的不同而千變萬化，並與微表情搭配，向外界傳遞豐富到難以量化的資訊。

&esp;&esp;好演員與三流演員的區別正在於此：許多明星被觀眾詬病，是因為他們只能籠統地演出七種情緒，拍戲活像魔方排列組合。但人是複雜的生物，恭喜裡會有嫉妒，悲傷裡會有釋然，非常恨和非常愛都帶來痛苦，因為血肉而生長的微妙之處，不是濾鏡、剪輯與配樂能表達出來的。

&esp;&esp;“我知道了。”

&esp;&esp;雲獵收回眼神，遞給她紙巾，活動一下蹲得發麻的腿，站起身來。

&esp;&esp;“擦擦吧。如果像剛才那樣忍住眼淚，嘴巴也會跟著發力，下次注意。”

&esp;&esp;如果此刻雲獵低頭，會看到青陸眼角淚水未乾，卻下意識地隨著她的話抽動了一下臉頰，彷彿無數種情緒想要表達，以至於不知道該選擇哪種感覺，頭回露出了令人難以僅僅用一個詞去概括的神色：“師尊怎麼……”

&esp;&esp;“其實本來還不知道，但現在可以確定了。”雲獵衝她笑笑，晃了晃手裡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的金屬製品，“還不到展開說這個的時候。雖然你應該不會掉下去，不過小心起見，麻煩往後站一點吧。”

&esp;&esp;然後她掄圓胳膊，將炸彈丟出去。

&esp;&esp;第一顆向著離大殿極遠的空地，第二顆落在屋頂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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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伴隨轟隆巨響，也伴隨值守者們此起彼伏的“敵襲”聲，天花板被開了個口。粉塵飛揚，雲獵扒在洞邊大聲喊道：“匡行秋，你我二人之間的事情，連累別人算什麼？”

&esp;&esp;還不等屋裡的人反應過來，她竟雙手一撐，將雙腿垂落下來，坐在豁口邊緣，居高臨下地望著匡行秋：“女男婚姻，講究的是兩廂情願。我也